第二天早上九點,
刑家的大門打開了。
拖著箱子風塵仆仆的白謙易走進屋子,朝聽到動靜來到客廳的刑云和薛贏雙宣布道:“我辭職了!”
刑云皺眉:“你辭職了?”
白謙易: “對,我不干了?!?/p>
刑云以為白謙易就是請假回來玩幾天,
沒想到白謙易竟然直接辭職了。刑云又問:“你以后怎么辦,回國做什么工作?”
白謙易道:“別再提工作了,
聽到就生理不適。”
刑云還想追問,
一旁薛贏雙道: “白老師好不容易放假,你就別再提工作了?!?/p>
“就是,雙雙說得多好?!卑字t易邊說邊拉著箱子往客房的方向走,“你以前說你家大門永遠為我敞開,
還算數(shù)吧?”
“等等!”刑云和薛贏雙同時攔住他。
刑云伸手示意他小聲,又揮手要讓他遠離客房。白謙易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憐巴巴道:“不歡迎我嗎?我懂了,
我明白了,
我這就滾回美國,繼續(xù)當資本家的奴隸?!?/p>
薛贏雙忙又搖手表示我們不是這意思。
白謙易看兩人一臉緊張,
忽然發(fā)現(xiàn)兩人穿的是情侶衣,
忍不住嘲笑道:“刑云你到底多愛你那丑狗???還做成衣服!哈哈哈,
真的丑炸天了,穿在身上也太傻了!”
白謙易笑聲未停,
忽聽開門聲響。
回頭,只見馬佩鸞面無表情地站在客房門后,
身上則是一件粉色丑狗衣。
刑云和薛贏雙:“……”
白謙易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緩緩拉著箱子,朝刑云和薛贏雙的方向挪。
*
九點半,白謙易低頭坐在客廳里,乖乖接受馬佩鸞的質詢。
“把工作辭了是吧?”
“……是的?!?/p>
“之后什么打算?”
“……休息幾個月。”
“休息?”
“……一邊休息一邊準備司考?!?/p>
“還有?”
“……有機會一邊做點工作?!?/p>
白謙易完全不敢抬頭,
都快冒冷汗了。
到底為什么啊,他不過是想來刑云這里咸魚一下,怎么這才不到一小時,就要開始被逼問未來的規(guī)劃了?
馬佩鸞打量著白謙易,準備繼續(xù)追問。
薛贏雙見狀趕忙道:“馬老師,早上我又整理了一些問題,實在太想知道答案了,現(xiàn)在能請教您嗎?”
馬佩鸞目光一轉,朝薛贏雙高冷點頭。
白謙易頓時得救,朝薛贏雙投去感謝的目光。
目送馬佩鸞的身影消失在書房后,白謙易松了口氣。隨即他又轉頭看向刑云,咬牙切齒道:“你怎么不和我說阿姨在這!”
刑云瞪他:“你也沒說你要來!”
白謙易:“那現(xiàn)在怎么辦?”
刑云:“還能怎么辦?她肯定一天就招架不住薛贏雙,下午吃完飯差不多該跑了?!?/p>
白謙易:“刑老板施舍個房間給我睡吧?!?/p>
刑云:“主臥以外的房間你隨便選?!?/p>
白謙易:“謝謝刑老板!”
白謙易選了最小的那間客房,把箱子推到小客房去。
刑云跟在后頭,幫他把收在柜子里的被子拿出來。白謙易見了連忙放下箱子去接:“我自己來就好?!?/p>
刑云看他一眼,他又道:“寄人籬下,我不敢麻煩刑老板?!?/p>
刑云無言:“無不無聊啊你?!?/p>
白謙易一臉真誠,甚至有些不好意思:“我真心的,我現(xiàn)在就是個家里蹲,你們就盡情使喚我……”
刑云不待他把話說完,直接把他的箱子一拉,拉出小客房。
白謙易心想不會吧,這就要讓我睡狗窩去了嗎?然而刑云卻是將他的箱子拉到了次臥去,又把被子朝他一扔:“你睡這,免得到時候薛贏雙嫌我**他的白老師?!?/p>
看著比小客房大上個兩三倍有的次臥,白謙易心里千頭萬緒。他看向刑云,刑云表情平靜,也朝他一瞥。刑云道:“別胡思亂想了,你來,我和薛贏雙都很高興。我知道你很累,你在這,就負責好好休息,明白?”
白謙易點頭。
上一次在這歇了一兩個月后,他再次回到律所。他原以為自己能夠重拾工作節(jié)奏,但到頭來,他只是又一次地確認自己真的只想當一條咸魚。
然而辭職了,他的內(nèi)心卻仍隱隱不安,不只怕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更怕別人不能認同他的選擇。
但此時此刻看著刑云,他釋懷了。
刑云不一定認同他的選擇,但刑云會永遠支持他。
能有這樣一個好朋友,他三生有幸。
當然,刑云能夠這樣待他,也是因為薛贏雙的支持。
白謙易大受感動,幾乎快哭了。他認真道:“為了報答刑老板和薛老板的大恩大德,今天的午飯我來做吧!”
刑云一秒回絕:“不必,謝謝?!?/p>
*
書房里,薛贏雙和馬佩鸞又開始新一輪的**。
一早薛贏雙起床,把昨晚馬佩鸞講過的內(nèi)容復習一遍,并且理出新的問題來。此時他剛問了一個大問題,馬佩鸞仔細又明白地替他一一道來,聽得他好似醍醐灌頂。
“馬老師說得太好了!”薛贏雙由衷佩服,“以前我還想著刑云怎么這么能講課,原來是遺傳了馬老師的能力!”
薛贏雙說話時雙眼閃亮,神情仰慕,看得馬佩鸞都快飄了。馬佩鸞輕聲冷笑,借此掩飾自己的得意,又問:“就刑云,他還會教課?”
薛贏雙:“刑云教高數(shù)教得可好了,不管問他什么問題,他都答得上來,我太崇拜他了。要是沒有他,我高數(shù)肯定掛科?!?/p>
馬佩鸞心想,就你這奮斗勁,要掛科也難。不過不管如何,聽到別人夸贊她兒子,她不高興是假的。
薛贏雙又道:“白老師也教我英文,以前我英文真的不行,全靠他救我。”
馬佩蓉以前總認為像薛贏雙這種見錢眼開的人,好大喜功是基本的。如今聽薛贏雙把自己的成績?nèi)珰w功給他人,而非歸功于自己的努力,她倒挺意外。
薛贏雙低頭做起筆記,馬佩鸞看著他的側臉,不住心想……這家伙,的確是挺有意思。
先前她不明白刑云的選擇。
刑云不選家世好、歷好、工作好,還從高中就認識的白謙易,偏偏選了一個家庭差,初中畢業(yè),還只能在廠里打工的薛贏雙。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但她逐漸懂了。
她的兒子刑云,有野心,有沖勁,什么苦都能自己咬著牙撐過來。
而薛贏雙和刑云是同一類人。
白謙易沒有不好,只是刑云更需要薛贏雙這樣的人陪著。
想起白謙易,馬佩鸞恨鐵不成鋼。
在美國律師當?shù)煤煤玫?,竟然把工作給辭了!要是白謙易再有干勁一點,她就完全不用擔心刑云的事了!
想到此,馬佩鸞站了起來。
薛贏雙注意到她的動作,驚慌抬頭:“馬老師,您要去哪,別走呀!”
人生頭一遭看到這種不許老師下課的生,馬佩鸞不知該欣慰還是該煩。她瞪了薛贏雙一眼:“穿你這身丑衣服還怕我跑哪去?跑不了,怕什么!你想讓我996是不是?讓小的歇一會行嗎,薛老板?”
薛贏雙聽了滿頭汗,忙替馬佩鸞開門。
馬佩鸞從書房里出來,頓時有種逃出黑工廠的錯覺,客廳的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她在屋子里繞了一圈,見白謙易的行李已經(jīng)收在了次臥,再次嘆息。
她心想,或許吧,薛贏雙某些地方適合刑云,可刑云怎么不再多考慮考慮呢?就刑云這條件,要腦袋有腦袋,要錢有錢,身高長相也一樣不差,簡直就和那偶像劇里頭的霸道總裁一樣。
這樣的刑云,要什么對像沒有呢?
正想著,她聽到廚房里有動靜,便朝廚房的方向去。
她打開廚房門,開門的瞬間,只見白謙易和刑云嚇了一跳,白謙易抖了一抖,而刑云直接竄了三米遠。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地在這里干什么!”馬佩鸞怒。
白謙易:“不是!誤會了!”
刑云:“你別管,出去!”
馬佩鸞見兩人一臉可疑,大步上前。一看,就見兩人一個舉鍋鏟,一個端鍋,鍋里褐紅色的東西糊成一團,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馬佩鸞大驚:“你們躲這偷偷玩屎?”
刑云和白謙易冤枉:“不是?。。 ?/p>
刑云看向白謙易,舉鍋鏟想打他:“都是你!”
白謙易欲哭無淚:“我就說我來做!”
刑云:“我哪知道你是兔子成精,除了拌菜葉子啥都不會!”
那時白謙易自告奮勇要做午飯,刑云一口拒絕,說是不想吃沙拉。
白謙易還納悶呢,以前他做沙拉刑云吃得挺歡,怎么現(xiàn)在不吃了?不過沒事,不做沙拉,他還能做點別的。
白謙易說:“不如我給做頓大餐吧。”
刑云說:“認清自己的實力好嗎?”
白謙易又說:“那我做個簡單的吧?前幾天我吃了個茄汁肥牛燴飯,可好吃了,我試試?!?/p>
刑云勉為其難地答應,但還是不放心,在一旁守著白謙易。
果然,白謙易成功煮出了一鍋清淡如水的番茄牛肉湯。
刑云無語:“我來吧?!?/p>
白謙易一驚:“你會做飯?”
刑云無比得意:“我可是薛老師的愛徒。”
刑云奪過鍋鏟,開始展示自己的**成果。于是幾分鐘后,番茄湯成功被刑云搞成了番茄糊,也成功被馬佩鸞當成兩人在玩屎。
此時此刻,馬佩鸞看著那慘不忍睹的糊糊,嗤之以鼻,并朝刑云伸手:“拿來!換我!”
“你就算了吧!”刑云雙手握緊鍋鏟,“你這輩子做過的飯指不定比我還少!”
三人互相瞪著,誰也不知該怎么做。
正此時,廚房門又一次開啟。
還以為馬佩鸞跑了,正打算出來捉人的薛贏雙從門后悄悄探出頭來:“你們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