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常郎中被里正拉走,讓大成帶他先回去,消消火,有什么事冷靜下來再說。
里正來得比顧東晚了幾步,因而沒聽到矛盾的源頭出在何處,但隱約聽出似乎與自家也脫不開關系,因為聽到不少有關生哥兒的話。
村里年紀與常郎中差不多年紀的陪著他去里正家歇歇說說話,里正則留了下來,對神情似乎頗不自在的常歧勸道:“常郎中這幾年在村里拉扯著生哥兒也不容易,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大動干火,他老人家年歲也不小了?!?/p>
意思是說,別讓老人家氣出什么毛病來,那常歧的罪過可就大了,他沒朝常夫郎說什么,一來不喜他那態(tài)度,二來則不熟,幾乎沒怎么見過面。
因為爭執(zhí)本身事涉里正,所以常歧面對里正倒不好說什么了,就連常夫郎也閉口不言,但那臉色鐵青,仿佛受了多大委曲似的。
常歧尷尬道:“德廣兄,唉,不說了,都是常某的不是,惹得父親動怒還驚動了你們。”
被父親連人帶行李趕出來,還被村民們看到,這對于常歧一家來說是極丟臉面的事,要不是現在勸說的人是里正,常夫郎能立即翻臉走人。
“快去燒水泡茶,”常歧對自家夫郎喊道,又回頭對里正說,“德廣兄,我們先進屋再說?!?/p>
里正點點頭抬腳往里走去,常歧這才讓一帝無措的下人還是先將行李搬回來,這兩口子誰也沒發(fā)現常欣跑沒了,便是常松,人也不見了。
常郎中被大成拉去自家,也沒進屋,就蹲在院子里一聲不吭,旁人勸說幾句他也沒反應,只得無奈地自己尋了地方坐下來,等常郎中自己先想清楚。
常郎中摸了把臉,他自問對這個兒子的教育從沒拉下,從他懂事起就一直帶在身邊手把手地教他醫(yī)術,從不放松,沒有他的嚴厲要求,常歧也不可能有現在的醫(yī)術,可是這個兒子怎就好好的走偏了的?
他無數次想起這個問題,卻怎么也想不通,也許是外面的繁華讓人看花了眼吧,也許當初就不該留在外面而是一家子都回平陽村。
一早聽常歧進他的房間跟他嘮嗑,說起醫(yī)館這幾年的發(fā)展,又說起平陽村的老人,不知怎的就說起常欣的親事,說他相中一人。
他起初不以為意,這個孫兒的親事有他爹親做主,什么時候輪到他了,結果一聽人家他就懵了,忙打斷常歧的自說自話,說已經將生哥兒許給他家了。
結果這個兒子竟然異想天開地認為常欣跟文小子更相配,以后對文小子的前程也有助益,將生哥兒許過去說不得會耽誤文小子的前程,他一聽就怒了,這是什么意思?是嫌棄生哥兒生得難看帶不出去?
看兒子還在那絮絮叨叨地說生哥兒有多不合適而常欣又有多適合,反正都是跟常家結親,不如將常欣嫁過去,生哥兒另外在村里找門親事,常郎中當時就怒了,隨手就將枕頭砸了過去。
原本常郎中還要再考慮考慮生哥兒跟文小子的親事,現在被自己兒子來了這么一出,反而堅定了生哥兒的親事,只要楊家和文小子還同意這門親事,他還就答應了,誰也不能壞了生哥兒的好親事,就是生哥兒的親父親爹都不行!
“大成啊,”常郎中起身叫楊大成,“去,把你阿父叫回來,我有話跟他說,快去?!?/p>
楊大成想了想走了出去,他還不知道他二弟看中常生的事,只是覺得自家也不好過多參與到常家的事情里去,那一位,所說在縣城里吃得挺開。
而在常家聽常歧懺悔這些年對父親的疏忽和表達對村里照顧他父親的感激的里正,一聽到兒子來找,就差蹦了出去,見到大成時心里松了口氣,他不太習慣和常歧這樣的人說話打交道,對方明顯的帶著一股優(yōu)越感。
聽大成說了后,里正對跟著出來的常歧說了聲家里有事,便告辭離開。
后面常夫郎走上前,看著前面父子兩人離開的背影,臉色依舊非常糟糕說:“你到底有沒有跟他提欣哥兒的事呢?父親他是不是年紀越大心里越糊涂了,楊秀才明明更加適合欣哥兒,他做什么主說給生哥兒,生哥兒是帶得出去的人嗎?除非楊秀才以后不想進取就留在這山溝里做個農夫,才會眼瞎了同意這門親事?!?/p>
在他看來絕對是常郎中一個人的意思,楊家可不見得同意,楊小秀才也更該知道怎樣的選擇才是對他最好的,而且也不認為會看上他那個生得粗魯不堪的兒子。
“你說夠了沒有!你嫌棄生哥兒長得再丑,那也是你把他生成這副模樣!”常歧斥完后拂袖而去,耐著性子跟楊德廣扯皮,好等氣氛稍稍融洽些再進入正題,誰料還沒等他開口提,人就走了。
回去路上里正跟兒子嘀咕:“總覺得常歧是想要跟我說什么事,我想不通,他一個縣城里的大夫有什么能求到我頭上?說照顧他父親,就憑常郎中一手醫(yī)術也用不到拜托到別人頭上啊?!?/p>
“阿父回去聽聽常郎中怎么說,常郎中應當知道?!睏畲蟪蓜窳艘痪?。
父子二人沒再說什么,一回到家常郎中就把里正扯到一邊跟他嘀咕起來,楊大成夫夫聽不到他們說什么,但看到他們阿父變來變去的神色,不由面面相覷,看這情形還真跟他們家有關?
“二弟,你在家陪常郎中的,有沒有聽他說什么?”楊大成問自己的弟弟。
楊文成皺眉說:“沒說,我問了,不肯開口?!边€用鼻子哼氣,一看就知道是對他不滿,讓他更摸不著頭腦,饒是再聰明機靈,也不可能猜著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