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尚亦瀾和六皇子齊齊趕到英武侯府,兩人嗅嗅鼻子,并未聞到什么香味啊,面面相覷,不會沒做成功讓他們白跑一趟吧。
“先進去看看再說吧?!鄙幸酁憮u著扇子走進顧晨所在的院子,在書房里找到了他和駱晉源,后者正在指導(dǎo)顧晨練大字,雪狼小白乖順地蹲在一旁,這一幕看上去極其溫馨。
兩人站在門口觀望了一會兒,看顧晨握筆的姿勢挺大氣,但……寫出來的字怎就沒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好看呢。
反而顧晨自己放下筆欣賞了一會兒說:“比之前有進步了吧,我是這么覺得的,你們也別笑,”顧晨看了門口兩人一眼,“我又不去跟旁人比較,只要自己看著順眼就行。”
“嗯,有進步的?!瘪槙x源瞪了不請自來的兩人一眼,很認(rèn)真地對顧晨說,顧晨滿意地對他露齒一笑,頓時讓走進來的六皇子二人腳步頓了一頓,因為突然就覺得駱晉源的神情……蕩漾了。
真想捂臉,駱晉源這模樣太丟臉了!
駱晉源心情好了,連礙眼的兩人都順眼多了,見顧晨洗好手在旁遞上布巾,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做著伺候人的差事,還特別的熟練,真叫人看得眼都快瞎了。
顧晨洗好手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說:“走,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做壞。”
咦?六皇子和尚亦瀾不解地看向駱晉源,這菜怎么做得一點味道都沒有出來?
駱晉源板著面孔說:“你們看了就知道了。”
六皇子和尚亦瀾都是從來不會進廚房的主,可因為顧晨倒破了好幾次例,這次也一樣,帶著好奇心跟著一道過去,一眼就見到兩個下人正在照看著的一個大肚壇子,下面用無煙炭小火煮著,見到實物才知道為何沒有味道傳出來,因為壇口完全用泥巴封住了,這等做菜的方法讓他們對里面的食物更加期待起來。
撤了火,顧晨用巧勁將烤干的泥巴敲碎,因為下面用荷葉包著,不用擔(dān)心泥巴會掉進去污了吃食,等揭開荷葉后,濃郁的香味飄散出來,就連一直看著爐子的兩個下人也未料到他們守著的是這么香的吃食,聞著就不由自主地吞了天口水。
“香!太香了!在宮里都沒聞到過這樣的香味,快,快拿碗先嘗嘗!”六皇子迫不及待地說。
顧晨比他們還等不及,因為太燙,駱晉源攔下了顧晨,自己拿了大湯勺從壇里先撈出一碗,一轉(zhuǎn)手就送到了顧晨手里,六皇子和尚亦瀾只能干瞪眼。
第二碗,也沒落到他們手里,而是駱晉源端著就自己起身離開了爐子,六皇子怒瞪了他一眼,也顧不上說什么,搭起袖子都不用下人伺候,就自己動手撈壇子里的吃食,一邊滴口水一邊問顧晨:“顧公子,這菜名叫什么?”
“叫佛跳墻?!?/p>
“咦?有什么典故不成?”
顧晨將名字的由來也記得很清楚,反正是另一個空間里的故事,拿出來說也沒人非要去考證,因而一邊心滿意足地吃著美味佳肴一邊說著故事,一句“壇啟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墻來”既解釋了菜名的由來說充分說明了這道菜的味道。
殊不知這則典故傳到佑德帝耳中后,讓他更加確信顧晨以前被一位行蹤飄忽不定的世外高人教導(dǎo)過,當(dāng)然這是后話。
先過了嘴癮后,才又轉(zhuǎn)戰(zhàn)飯廳,壇子夠大里面的量很足,李公公和兩位宮侍以及溫文等人,都嘗到了一小碗,吃得大呼過癮,因為準(zhǔn)備的食材充足還有剩余,都讓顧晨將剩下的繼續(xù)做了?!皩α?,”六皇子抹了把嘴巴說:“弄一個小一些的壇子,燒好后我讓人快馬送進宮里,讓父皇嘗嘗?!?/p>
“沒問題。”吃得滿足的顧晨也極好說話,一口應(yīng)下來。
最后連湯湯水水都分掉了,吃得干干凈凈,跟在他身邊一直掉口水的小白也分吃了不少,顧晨正準(zhǔn)備起身帶它一起去園子里散步消食,門房上有人匆匆跑了進來,給在座的主子都行了禮后才對顧晨說:“外面有個自稱吳熊的人說來自德昌縣青宜鎮(zhèn),說有急速求見顧公子?!?/p>
“吳熊?出事了?”顧晨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平陽村又或者鎮(zhèn)上的酒館出了什么事,才讓吳熊特意跑過來而不是另派人送信,忙說,“快叫他進來?!?/p>
“是,顧公子。”門房轉(zhuǎn)身出去請人,沒想到那五大三粗的莽漢子真的認(rèn)得顧公子,他起初還以為是騙子來著。
幾人在客堂喝茶說話,顧晨也沒有回避留在了這兒,自己那些事也沒有不能對人說之處,不能說的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很快外面腳步聲響起,拐了個彎坐在里面的人就能見到跟著門房過來的大個子,風(fēng)塵仆仆胡子拉撒真是毫無形象可言,倒是吳熊跟著人走進這侯府,心里比顧東第一次進來時還要膽顫心怯。
他們這些道上混的人,其實與官場中人更加涇渭分明互不干涉,除了上層才會有往來,對于英武侯這樣的領(lǐng)兵掌權(quán)者來說,他們的身份的確有些類似賊了。
賊見了兵,哪有不怕的?
等抬頭一見到坐在主位上的更加英明神武的英武侯,吳熊腿一軟就跪了下來:“小人吳熊給侯爺磕頭,小人給顧公子磕頭。”
“快起來,先喝口茶喝口氣,再說說你的來意?!鳖櫝棵兴鹕?。
“多謝顧公子。”吳熊拘束地起身,感激地朝顧晨笑笑,可扯出來的笑容僵硬得很,旁邊下人上茶,他剛要坐下,就像屁股下面有蟲子咬一樣蹦起來,將看戲的六皇子尚亦瀾都嚇一跳。
吳熊想起自己是替衛(wèi)大哥送重要口供來的,可不得馬虎了,忙從懷里掏出個布包,將包了好幾層的信取出來,送到顧晨面前:“顧公子,有人從京城里去平陽村想對公子不利,都被衛(wèi)大哥給抓著了,這是衛(wèi)大哥審出來的口供,還有衛(wèi)大哥的親筆書信?!?/p>
“什么?!”六皇子和尚亦瀾不敢置信。
駱晉源直接捏碎了一只杯子,將吳熊嚇了一跳,腿又差點一軟要跪下,英武侯對他的余威太重了,稍有風(fēng)吹草動便要慌了。
顧晨沒說什么,拆開信封倒出厚厚的紙張,找出其中衛(wèi)衡的親筆信先看起來,口供倒先放在一旁了,客堂里的氣氛也很凝重壓抑,一掃之前的歡快,小白都安靜地蹲在一旁。
顧晨一目十行,很快將信掃完,衛(wèi)衡的書信言簡意賅條理清晰,看完后心里非常驚訝,萬萬沒有料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難怪豐安縣顧家一家子都不見了,不過他們這些事做得,是不是也太簡單粗暴了不擔(dān)心被揭穿嗎?
他們?nèi)私粨Q著看完信和口供,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因為事件事從表面上看來的確荒唐可笑。
駱晉源若有所思地對顧晨說:“難怪后君會覺得晨哥兒你生得像他的舅舅?!?/p>
顧晨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我哪里想得到外嬤會有這樣的身世,阿爹過世時并未說過外嬤的身世,只有那個玉佩,說是外嬤傳下來的,沒想到被顧琦搶過去還派上了這樣的用場,不過如果沒有他可能也不會讓外嬤的身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吧。”就像那日,佑德帝都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面貌相像而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也是有的。
六皇子和尚亦瀾也面面相覷,露出恍然之色,他們都聽說了承恩公府認(rèn)了一門親,原還以為是什么樣的人家,不想竟還與顧晨扯上了關(guān)系,或者說他們是直接盜用的了顧晨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