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忠善笑著問蘇糯:“先前不知道糯糯喜歡吃什么,要不再加些菜吧。”
蘇糯搖頭,掰著手指頭躊躇了片刻,站了起來,小心的端起茶壺倒了一杯熱水,放在桌子上轉(zhuǎn)了過去,說話的聲音里帶著些不自在的緊張,“阿姨喝點熱水吧?!?/p>
哭了以后嗓子會疼,這個定理是蘇糯多次親身實踐得出來的,蘇糯深有體會,所以得到幾次教訓(xùn)以后,他就明白,多喝熱水還是很有好處的。
就是不知道為什么網(wǎng)上的小姑娘們都很嫌棄男生說這句話……
于覓白受寵若驚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冒著熱氣的熱開水讓有些發(fā)冷的身子迅速暖了起來,她忍不住笑了笑,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蘇糯放心的笑了一下,覺得自己很棒,開心之余又伸手拿過來一個杯子。
顧琛捉住蘇糯的手,拿走了他手里水壺,“乖乖吃飯,我來?!笨粗K糯乖乖坐下了,他才拿過杯子親自給他們倒水。
為了保證私密,連房間里面的服務(wù)員都被趕到樓下去了。
林忠善很驚訝,看到顧琛拿水壺的時候,就猛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下意識的把手伸過來,“顧先生……我……我來吧?!?/p>
顧琛恍若未聞,又倒了一杯水,輕輕放下水壺,端起杯子遞給林忠善。
“多謝?!绷种疑剖軐櫲趔@,哈著腰,伸出雙手去接。
然而顧琛卻沒有松手,動也未動,眼神涼薄的掃過兩人,視線在于覓白身上停留了一秒,言笑晏晏,“其實有些事,很多人都能做……”
話音剛落,于覓白那邊突然碰掉了一雙筷子,在木制地板上碰撞,發(fā)出了一聲鈍響。
林忠善一震,他下意識又看了蘇糯一眼,然后飛快的繞過了座子走到顧琛面前。
雙手接過水杯,躊躇了片刻,像是欲言又止著,最后微微彎腰,目光誠懇,低氣說了一句,“……多謝您?!?/p>
這頓飯吃的很安靜,除了蘇糯和林夏天是在認(rèn)真的吃,其他人都吃的很敷衍,大人們的飯局,往往不是用來吃飯的。
顧琛對吃不怎么上心,更喜歡看蘇糯乖乖吃東西的樣子,他卷起了袖口,一邊看蘇糯吃,一邊細(xì)致體貼的給蘇糯布菜,見著蘇糯喜歡吃桌上那條魚,他就一點一點把魚上的刺仔仔細(xì)細(xì)挑干凈了,再放到蘇糯的小瓷盤里。
席間收獲了來自對面兩人幾次隱晦的視線,和來自林夏天無數(shù)次一邊咀嚼著肉一邊直愣愣的打量。
直到蘇糯吃完了,這頓飯也就結(jié)束了。
幾人轉(zhuǎn)到小樓外間沙發(fā)上談?wù)?,服?wù)員端了一盤草莓過來放到小木桌上,蘇糯很自覺的伸爪去拿,就被顧琛拉過了手。
顧琛摸了摸他吃的都有些微微鼓起的肚子,輕笑,“小饞貓,等會兒還吃得下冰淇淋嗎?”
蘇糯眼睛亮了亮,眷戀的冰草莓上看了一下,砸吧幾下嘴,猶豫不決的看著顧琛,“那……我先少吃一點點?!?/p>
顧琛揉了揉蘇糯的頭,無奈道,“等一會兒再吃?!?/p>
沙發(fā)對面的幾個人默默的看著兩個人的互動,尤其是林忠善夫妻倆,感覺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林忠善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小心的從里面抽出了兩張紙,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蘇糯說,“孩子,你是被領(lǐng)養(yǎng)的是嗎?”
蘇糯嘴角的笑消失了,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林忠善,眼神里帶了懷疑。
自從到了帝都,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連最信任的哥哥也沒有,不是因為是什么不可說的秘密,而且根本不想再提起。
顧琛安撫的摸了摸蘇糯的頭,右手把蘇糯的手指握的更緊了些。
“別怕,蘇糯,我們沒有惡意?!绷种疑拼葠鄣目粗K糯,“十七歲年前,我們還不滿一歲的兒子,就在家里被保姆拐走了,我們幾乎找遍了全華國,才找那個瘋子,可是她那個時候卻說我們的兒子已經(jīng)死了……”
“覓白受到太大的打擊,因為思子成疾,這些年身子一直都不好,前兩年我才不得不帶她去國外養(yǎng)病……”
于覓白一直以一種慈愛萬分卻又帶著無盡希望的目光看蘇糯,像是看到他能緩解心中痛苦一樣。
林忠善講到這兒,于覓白突然又顫抖著低聲哭了起來,那種絕望又無助的悲鳴,蘇糯不知道改怎么形容,他沒有經(jīng)歷過,也無法感受到她的痛苦。
“于阿姨,您……”蘇糯看著于覓白的眼睛,有些莫名其妙,又有點不知所措,他只好從盤子里面拿出一個又大又紅的草莓遞給她,“要不您吃個草莓吧,可甜了。”
于覓白瞬間哭得更狠了,她伸手接過那顆草莓,整個塞到了嘴里,像是一點端莊優(yōu)雅都不顧了,蘇糯懵了一下,剛想著要不要先把這一盤草莓全讓給她,就聽到林忠善又說道:“……直到我們看到了你的照片?!?/p>
林忠善舉起手里那張紙遞過去,蘇糯迷茫的接過來,發(fā)現(xiàn)上面是一個小孩子的照片,他抬頭看林忠善,聽見他說,“你看看,是不是跟你長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