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華劇烈抖動幾下,疼的意識模糊,甚至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慘叫了,渾身癱軟的趴在地上,氣息奄奄。
顧琛似乎是覺得滿意了,戾氣散去了些,隨手理了理衣領,吩咐了一聲,“詹森,處理一下?!?/p>
按著薛文華手的白人保鏢點頭應了聲,然后單手提著死狗一樣的薛文華走了出去。
顧琛轉身,面色波瀾不驚,西裝革履優(yōu)雅依舊,連發(fā)絲都沒有亂一根,一聲一聲的腳步清晰可聞,不疾不徐,逕直朝著蘇糯走回去。
豪門世家水深,在世家家族中,這樣的事他們其實見的不算少,就是豪門兄弟之間的暗里斗法,手段比這個兇殘的多……
但在自家院子里殺雞,和在舞臺中央殺雞,這兩者,顯然是截然不同的……
大廳里鴉雀無聲,驚懼蔓延到了宴廳每一處……
然而在路過那一群富家子的時候,顧琛停下了腳步,視線在一群人身上掃視而過,除了臉色仍有些茫然的顧成朗,其他人鵪鶉一樣縮著腦袋戰(zhàn)戰(zhàn)兢兢。
對顧家自家人,顧琛多少有點印象,他直直的盯著顧成朗,意味不明,“說說看,怎么回事?”
一群人登時被雷劈一樣,表情驚恐。
這句話沒頭沒尾,其他賓客也許不知道顧琛問什么,但這群人心里都清清楚楚,顧爺既然聽到薛文華那句小情人,那蘇糯在接電話那時,他們說的那些肯定也全被聽見了……
顧成朗表情有些復雜,“我腳下不慎,剛剛不小心沖撞了下樓的蘇少,因為不知道蘇少的身份,言辭多有隨意……”
抬頭很快的看了蘇糯一眼,誠懇道:“抱歉,蘇少。”
其他人聽見這樣絲毫沒有表現(xiàn)求生欲的回答,急的跳腳,再這么下去,說不定所有人都要被搭進去,想起薛文華的下場,有人忍不住了。
伸出手,弱弱道:“我們雖然也有錯,但是其實是他,在旁邊煽風點火,一直在說蘇少的壞話,我們這里的人都可以作證……”
被指證出來的是季辰,他怎么也想不到,蘇糯竟然就是這場豪門晚宴的主角,眾人口中的蘇小少爺。
季辰早已經(jīng)被剛剛的情形嚇傻,聽見有人指控,嚇的連解釋都不會了,只會一個勁兒蒼白的否認,“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我……”
“是……就是他,說蘇少背后有……有,有人,還帶頭諷刺蘇少……”
“對對對,我也聽到他說蘇少的壞話了……我們剛過去的時候他就在找蘇少的茬……”
顧琛頜首,似乎是信了,但又像是根本沒信,表情隨意的輕輕招了一下手,“那就……一起處理了?!?/p>
一個保鏢應了一聲,迅速上前拉著季辰往外面走,季辰反應過來,掙扎著要反抗,結果被高他一個頭的保鏢直接卸了胳膊。
卡嚓兩聲,聽著就很疼,季辰涕泗橫流,只顫抖著叫了一聲,就被保鏢摀住了嘴,毫不留情的拖著出去了。
季辰被保鏢帶走,一群富家子再也沒了第二個擋箭牌使,又重新戰(zhàn)戰(zhàn)兢兢起來。
就在這時,一只瑩白的手從后面挽上了他們面前這個高大又危險的男人的手腕。
那只手很纖細,力氣應該也很小,可那只手只很輕的拉了一下,高他一個頭的男人就立即轉過了身去,蘇糯指尖溫熱,很軟,顧琛手臂微微抬著,舍不得讓手腕上那只小手離開。
摸了摸蘇糯的腦袋,“寶貝?”
蘇糯見他一下子就轉了過來,手指幾不可察的抖了抖。
蘇糯烏黑的瞳孔圓滾滾的,兩只手抓著顧琛的手腕,像只黏人的小貓,仰著頭,低聲地說:“哥哥,他們道歉了,我不想追究了……”
手指慢慢下滑,最后拉著顧琛的手輕輕拽了拽,“我餓了,我們?nèi)コ渣c東西吧……”
蘇糯一開始的時候還沒有看出來,但他站在旁邊看了這么久,越看越覺得,顧琛不太像是在教訓砸場子的人,更像是為了他……
顧琛剛剛的樣子太兇了,蘇糯過來拉他,其實心里有一點點膽怯,他怕自己又再惹的顧琛不高興……
“好。”顧琛攤開手掌,輕輕地把蘇糯的手攏進手心里,柔聲應和,“去吃點東西。”
夜色漸起,顧宅內(nèi)流光溢彩,燈火如晝。
宴會絲毫沒有受剛剛突發(fā)事件的影響,氛圍依舊,場中許多男男女女走進舞池,隨著音樂一曲一曲的跳舞。
蘇糯本來是找個借口,不過他晚上就吃了點兒墊肚子的,裝模作樣的吃著吃著就被挑起了胃口。
宴會重新恢復,一波一波的大佬們又湊過來打招呼,大佬們一人一杯酒,都來敬顧琛,氣氛看起來很和諧。
顧琛手上沒有酒杯,卻端著個盤子,蘇糯喜歡吃什么,只要視線多停留幾秒,顧琛就給他夾到盤子里了。
從收到請柬開始大家就疑惑了好幾天,今天又為蘇糯沖冠一怒,沒人不好奇蘇糯。
有大佬試探性的問:“顧爺,這位蘇小少爺是?”
顧琛狀似無奈,笑著說:“我家小祖宗,脾氣大著呢,現(xiàn)在家里,他說了才算,我說話已經(jīng)算不得數(shù)了……”
大佬們心中驚詫萬分。
表面還要努力維持面不改色,稍稍摸索一番,話題就全集中在了蘇糯身上,投其所好,各種各樣的花式夸蘇糯。
因為大家發(fā)現(xiàn),對于這個話題,不論是誰來聊,顧琛態(tài)度都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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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結束的很早,一回主樓,蘇糯就拉著顧琛往旁邊花房跑。
蘇糯神神秘秘的說在顧琛耳畔說,“有禮物要送給你?!?/p>
顧琛怔了一下,就被蘇糯拉進了花房。
他沒有賞花的興致,所以從來不進這塊地兒,跟著蘇糯進去才發(fā)現(xiàn),樓上琴房里的鋼琴不知什么時候被搬到了透明的玻璃花房里。
蘇糯牽著顧琛,帶著他走到一早擺好的椅子上,想了想,脫了外面的西裝外套,搭到旁邊的椅子上,又伸手解開了領口的扣子。
奶白色的修長脖頸和精致鎖骨,從輕飄飄的衣領中露出來,他走到鋼琴前,對著顧琛行了一個非常標準的紳士禮,然后坐下來開始了演奏。
花房外面環(huán)著一圈清澈透明的活水,地燈浸在水中,燈光悠悠水波輕蕩,映著今夜的星空,和掩映在綠葉中成片盛開著的繁花。
蘇糯手指修長白皙,指尖輕快地在琴鍵上跳動,音符伴隨著水流的聲音在夜色中流淌,干凈又略帶慵懶的歌聲,也徐徐緩緩的傳到了顧琛耳朵里……
歌詞青澀又懵懂,顧琛一聽就能知道,是他的小寶貝自己寫的。
心跳不知是踩著了哪個鼓點,突然漏了一拍。
蘇糯的嗓音又軟又甜,若隱若現(xiàn)之間,卻又像是纏繞著沙啞的欲,顧琛感覺像是有只小貓爪子,輕輕在自己心尖撓動,讓他入了迷。
唱完整首歌,蘇糯很開心,從椅子上蹦起來就往顧琛身上撲,顧琛早有預料,穩(wěn)穩(wěn)的接住他,把人環(huán)到自己懷里。
蘇糯眼睛亮亮的,忐忑又小心的問:“哥哥,我送你的禮物,你喜歡嗎?”
這是他自己從過年就開始醞釀,足足修修改改了幾個月才成型的歌詞,是為了獻給顧琛,只唱給他一個人聽的歌。
顧琛勾唇,看著漂亮的跟妖精似的蘇糯,嗓音有些沙啞,低聲道:“喜歡?!?/p>
蘇糯對著顧琛傻乎乎的笑了好幾聲,頭挨著顧琛的脖子,輕輕的蹭了又蹭。
顧琛手心在蘇糯脊背上摩挲,輕聲問:“為什么要給我送禮物?”
“因為你是我人生的意義?!?/p>
顧琛微怔,這句話在耳邊來回轉了半晌,再開口時嗓子更啞了,“寶貝,你說什么?”
蘇糯眉眼彎彎,眸子清澈見底,嗓音又軟又甜,“從前我的生日很普通,和平常的每一天都沒有什么不同,但是有了哥哥以后,每一天都不一樣了,生日是出生的那一天,但遇到你,是我生命開始有意義的那一天……”
“所以我一直都想在這一天,謝謝你,讓我的人生有了最美好的意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