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臘梅在身前喊她,詢問:“這個要帶上嗎?”
是先前大少爺讓人給鶯鶯做的一件衣裳,顏色她不太喜歡,從沒穿過。但因?yàn)橛玫氖琼敽玫牧献?,又是嶄新,臘梅拿不準(zhǔn)要不要留著。
鶯鶯搖頭,說:“不用。”
“不用費(fèi)力收拾,我不去京城?!?
“???”冬晴插嘴,“為何?”
那可是京城啊,天子腳下,最繁華之地,她還沒去過呢。
鶯鶯笑笑,只說:“我喜靜,既然大夫人同意,一個人在這兒守著老爺也挺好?!?
若大少爺開恩,愿意把賣身契歸還與她,那便最好不過。她手上有他送的不少金銀,賣了做些拋頭露面的小營生,或者再尋人另嫁,日子也過得下去。
鶯鶯起身回了屋,兩個丫鬟面面相覷。
傍晚,徐禮卿用過飯,又要去書房忙碌,在出發(fā)前盡可能妥善地安排好這邊的生意,畢竟徐家的根基還是在這兒。
福財跟在他身后,臉皺成了個苦瓜。
還好徐禮卿百忙之中,看透了他的欲言又止,一邊看賬,一邊開口:“有事就說?!?
福財訕笑,組織了下語言,盡量委婉:“少爺,我聽八姨娘那邊的丫鬟說,她好像……不太想搬去京城?!?
?
徐禮卿翻頁的手停下了。
“為何?”
徐禮卿也問了這個同樣的問題。
福財哪兒答得出來,撓撓頭,將從冬晴那兒聽來的八姨娘的答案又復(fù)述了一遍:“我聽人說,老爺沒了,八姨娘是想留在府里守他幾年,然后再找戶尋常人家嫁了?!?
徐禮卿:???
“你聽誰說的?”
福財不說話了。
徐禮卿卻再沒心思看什么賬,按了按眉心,大步往鶯鶯院子去。
她正打算沐浴,熱水加好,剛?cè)朐⊥?,徐禮卿便尋了過來,悄無聲息地?fù)]退丫鬟,站在她身后。
鶯鶯還以為是臘梅,閉上眼,心安理得地使喚他給自己洗頭發(fā)。
徐禮卿照做,卻因?yàn)槭址ú惶炀殻恍⌒呐哿怂?
“嘶……”
鶯鶯痛呼出聲,同時,徐禮卿冷不丁開口:“為何不去京城?你又鬧什么性子?!?
“大少爺?”
鶯鶯沒想到是他,一愣,而后下意識將自己縮進(jìn)水里,只留脖子以上在空氣中。
徐禮卿對她這遮掩的舉動不滿,不過也沒多說什么,又問一遍:“為何不去?”
鶯鶯避而不談,微微垂下眼,說:“你還來干什么?!?
大半個月不見人影,怎么這會兒又想起她來了。
徐禮卿莫名聽懂了她話里的言外之意,這是,覺得這些天被冷落了,怨他?
徐禮卿匆匆趕來時心中不明緣由提起來的那口氣緩緩落下去,他恢復(fù)平日里的鎮(zhèn)定,繼續(xù)干著手里降低身份、本不該他沾染的活兒,冷淡開口:
“聽福財說你不高興,我過來哄哄。”
他狀似不經(jīng)意,解釋自己近期的行蹤:“之前辦喪事太忙,后來又借病偷偷去了趟京城,沒顧得上你。你有什么情緒,說來我聽聽?”
鶯鶯這才知道,大少爺不是要拋棄她,是太忙,提前到京城打點(diǎn)去了。
那她以為的利用呢,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鶯鶯不愿自己一個人猜,他都來了,索性直接問:“大少爺,你與我偷情,是故意為了氣老爺嗎?”
她不敢問他對自己有沒有一點(diǎn)情意,只要不是自始至終帶著目的的利用,都不那么令人難過。
徐禮卿:“……你來求我庇護(hù)那會兒,他還躺著呢,床都下不了,我有必要在看不見的地方氣他嗎?”
鶯鶯一想也是,雖然大少爺不算好人,逼得她沒有退路、弄死親爹來也毫不手軟。但他給她的庇護(hù),就算只是順便,也是真實(shí)存在的。她不能否認(rèn)。
是她太不想用完就被丟掉,又憋著僅剩的一點(diǎn)尊嚴(yán),無理取鬧了。
不過事已至此,能趁機(jī)撒撒嬌也好。
鶯鶯在浴桶里轉(zhuǎn)身,濕漉漉地?fù)溥M(jìn)大少爺懷里,抱緊他腰,不說話了,就悶悶地一個勁兒掉眼淚。
徐禮卿頭都大了,好言安撫半響,聽她帶著哭腔,要一個承諾:“日后大少爺若是厭了我,能讓我回來嗎?京城太遠(yuǎn)了,我還是更喜歡江南?!?
徐禮卿沒應(yīng)聲,過了會兒,才說:“我會對你好的?!?
徐禮卿:6,福財是會傳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