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瀾沒有說話,只是抱緊了她。
“謝謝媽媽?!彼f。
隨后,他又抬起頭看向林父,“謝謝爸?!?/p>
林父笑了笑,眉眼溫柔。
“不過小郁和他們家說了嗎?”林母關心道,“他們家同意嗎?”
“程郁說你們同意后,他再告訴家里,他和家里關系不好,所以用不著家里的同意,只用知會他們一聲,到時候我們結(jié)婚了,我也不需要和他爸他爺爺有什么來往?!?/p>
林母皺了皺眉,不過轉(zhuǎn)念一想,程郁自己就是這種狀態(tài),又覺得這好像也沒什么錯,只是當父母的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別人家也能備受喜歡,因此難免對程郁的親人有些不滿。
“哪有這樣當家長的,小郁這個爸爸,也太不靠譜了。”
“就是!”林安瀾同仇敵愾。
“希望到時候他爸不要對你有意見?!?/p>
“我應該也見不到他,有我也不知道。”林安瀾看的很開,“再說了,他要是對我有意見,那我還對他有意見呢,正好誰也看不上誰。”
林母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腦袋,只是在程郁第二天來的時候,偷偷和他道,“你得處理好你們家那邊,我和你叔叔同意你和安安在一起,也希望你的家人也能同意你和安安在一起,不然到時候你們結(jié)婚了,你夾在中間,你很難做,安安也很難做?!?/p>
程郁很理解她的苦心,溫聲道,“放心吧阿姨,我會處理好的,我不會讓安安被任何人欺負的。”
林母這才安心,“那就好,阿姨相信你?!?/p>
程郁得到了林父林母的認可,也就徹底安了心,沒過幾天,就回家和程峰、程嘯攤牌了。
他站在程嘯的書房,眉眼冰冷,語氣認真,說出的話,卻把程峰、程嘯嚇了一大跳。
“我不是來征求你們的同意的,我只是告訴你們一聲,你們最好也不要有什么動作,不然,如果林安瀾和我分開,那么作為彌補,我手里的股份會全部都轉(zhuǎn)給他;如果林安瀾出了意外,我會贍養(yǎng)他的父母,同時我手里的股份也會全部轉(zhuǎn)給我哥;如果林安瀾的父母出了意外,那么我手里的股份,也會轉(zhuǎn)給林安瀾。而如果在我把股份轉(zhuǎn)給他后,他出了意外,那么他手里的股份將全部交給我哥。”
“這里是我的遺囑和股份轉(zhuǎn)讓協(xié)議的復印件,不過爸你和爺爺也不用擔心,只要我們都好好活著,他也好,他的家人也罷,都不出任何事,那所有的股份就還是在我手里,集團就還是姓程,我也會愿意繼續(xù)幫助家里的親戚,愿意尊重你們的決策?!?/p>
“這很簡單吧,我覺得你們應該會答應吧?!?/p>
程嘯氣得拍著桌子罵他混賬。
程峰也皺著眉,問他,“你怎么能這樣?!”
“爸,我從來都沒干涉過你的感情吧?!背逃艨此?,“那你又有什么資格干涉我的感情呢?”
程峰一時被他懟的沒了話,只能情緒復雜的看著他。
程郁攤了牌,離開的時候就給裴秋打了電話,讓他去林家。
掛了電話后,他才把這件事告訴林安瀾。
林安瀾沒想到他是真的完全不打算顧及自己爸爸和爺爺?shù)男那?,連威脅的手段都用上了,“你爸和你爺爺還好嗎?”
“還行吧,我從家里出來的時候,他們還吹胡子瞪眼的?!?/p>
“那就好?!?/p>
“你最近讓你爸媽少出門,出門的話你和裴秋也跟著,雖然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什么事,但是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嗯?!绷职矠憫?。
程郁掛了電話,又請了保鏢去林安瀾家樓下守著,同時聯(lián)系了人盯著程峰和程嘯。
他太清楚林父林母在林安瀾心里的地位了,一旦林父林母真出了什么事,林安瀾肯定會崩潰的,所以只有這一次,決不能有任何疏忽。
程郁這么想著,默默的部署著。
裴秋到的很快,林安瀾出門接了他,見他長得十分清俊陽光,再想到他的身份,只覺得人不可貌相。
他把人帶回了家,說這是他同學的弟弟,英語太差了,所以托自己幫忙輔導一下。
林父林母對此沒有任何意見,甚至還給他們送了些水果,讓裴秋好好學習。
裴秋也就拿出了自己的卷子,開始做四級真題。
慢慢的,一個月過去了,裴秋的單詞都背了不少,預想的危險卻還沒有來。
林安瀾猜應該不會再有什么事情了,他剛放下了戒心,卻收到了程峰的短信,約他出來見一面。
程郁對此很警覺,說他也要去,然而林安瀾拒絕了。
“沒必要,我和你爸去談談,正好你在家里陪我爸媽,不然萬一我們都出去了,你爺爺再讓人過來了那可就不太美妙了?!?/p>
“我陪你去,讓裴秋留著就行?!背逃魟竦?。
“那還是你留著吧,你和我爸媽多熟啊,而且你爺爺?shù)娜四阏J識,可以溫和解決,換成裴秋,就只能武力鎮(zhèn)壓了,到時候萬一嚇到我爸媽呢?”
程郁無法,有心讓他別去見程峰了,不過林安瀾心意已定,還是帶著裴秋一起去了。
裴秋沒有進包廂,安靜的包廂內(nèi)只有林安瀾和程峰兩個人。
程峰看著面前這個自己兒子喜歡的人,許久,才慢悠悠的開了口。
他說的很簡單,無非就是勸林安瀾離開。
林安瀾淡定的反駁著,不慌不忙。
“你不在乎你自己,你也不在乎你父母嗎?”程峰問他。
林安瀾的神色倏地就變了,他看著程峰,問他,“那你覺得我父母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會有好果子吃嗎?”
“程先生,恕我直言,如果我們倆同時站在天平的兩端,程郁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我,而不是你,到時候,我和我父母生死兩隔,你也怕是要和你兒子陰陽兩隔?!?/p>
程峰輕笑“程郁知道你是這種人嗎?”
“他當然知道?!绷职矠懞艿?,“如果我父母沒事,您也不會有事,如果他們出了事,我會想方設法讓您償命,以命換命,這很公平。”
程峰看著他,沒有說話了。
他相信面前這個冷靜的說著以命換命的年輕人是真的做得到以命換命,就像他知道,到時候,程郁肯定不會替自己報仇,因為這確實很公平。
“所以,何必這么兩敗俱傷呢?!绷职矠憚袼?,“我對你沒有惡意,你也沒必要對我下毒手,本質(zhì)上,我們都是程郁僅有的關系密切的人?!?/p>
程峰沉默了片刻,問他道,“你沒告訴小郁蔣旭的事情?”
“沒有?!?/p>
“為什么?”
“因為他知道會不開心。”林安瀾坦誠道,“或許以后他最終還是會知道,但那時候,他應該已經(jīng)有了新的家庭,也就不會再為過去家庭的傷疤而難受。你不是一個好父親,但是他卻偏偏是你的兒子,所以,我不想他再受傷了?!?/p>
程峰抿著唇,許久,才道,“你走吧?!?/p>
“再見?!绷职矠懻酒鹕恚安贿^,還是謝謝你生養(yǎng)了他,至少對我而言,他的存在,是這世上最珍貴且獨特的寶藏。”
他轉(zhuǎn)身出了包廂,程峰靠在椅子上,緩緩嘆了口氣。
程峰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他并不想和自己的兒子交惡,也不愿意就因為一個男人,和自己的兒子走向不可調(diào)和的兩個方向,所以他主動去勸程嘯,勸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了吧。
程嘯哪愿意就這么算了,只是程郁遺囑和股份轉(zhuǎn)讓協(xié)議都拍在他桌子上了,白紙黑字的寫著一切,一旦他真的做了什么,最后不是便宜了林安瀾,就是便宜了郁蘅,這兩個他一個都不愿意,因此只能按兵不動。
他郁悶了好一陣兒,才終于接受了自己的孫子長大了,能力也遠超過了他和他的爸爸,所以現(xiàn)在,程家輪到他說話做主了。
程嘯轉(zhuǎn)念一想,倒也不全是壞事,有這種能力和魄力,以后程家的發(fā)展,勢必會更好,至少在這點上,他很滿意。
他這么想著,倒是也慢慢接受了程郁和林安瀾的事。
林安瀾讀博的第一年,兩個人就在林父林母的催促下,約定了日子,去領了證,開始籌劃婚禮。
林父林母忙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給孩子規(guī)劃婚禮,不可謂不興奮。
老兩口想著這事是兩家的大事,還專門上門去問了程峰的意見。
程峰對外也是極會做人,既然答應了程郁和林安瀾的婚事,就也沒懈怠,不僅和林父林母探討了酒店、餐標、服裝等等事項,還次次都車接車送,精美的差點,端的是十分紳士有禮。
林父林母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性格,回家后還和林安瀾說道,“小郁他爸爸還挺好相處的,蠻紳士的?!?/p>
林安瀾……好吧,看在程峰對他爸媽還算客氣的份上,他就不鞭尸程峰了。
盛夏八月,林安瀾和程郁的婚禮正式舉行。
林父林母激動的一晚上都沒睡,收拾的十分精神,看起來人都年輕了不少。
程峰也沒睡著,想著自己的兒子真的要結(jié)婚了,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眨眼,他竟然都到了結(jié)婚的年紀。
林安瀾和程郁倒是睡的很好,只是早早的被叫醒有些困,直到開始化妝,才終于有了精神。
林安瀾請了自己的舍友當伴郎,他本來是想讓蔣旭當?shù)?,可是考慮到蔣旭和程峰的關系,怕他尷尬,就換成了自己的舍友。
蔣旭站在人群里看著他,出門的時候,對他道,“祝你幸福?!?/p>
“你也是?!绷职矠懶Φ?,“你也要趕快結(jié)婚啊?!?/p>
“好?!笔Y旭笑了起來。
婚禮舉辦的很隆重,林安瀾和程郁按著司儀的流程,走過了紅毯,走到了舞臺。
他看到他的爸媽站在臺下,眼里含著淚水,也看到蔣旭坐在賓客席,少了年少的任性,多了幾分成熟。
他記得在他的夢里,他和程郁結(jié)婚的時候,蔣旭雖然在,但是他的父母卻不在了,而現(xiàn)在,一切都還是他最初的樣子。
他所擁有的,從來不曾失去。
林安瀾轉(zhuǎn)頭,看向程郁,程郁正看著他,目光溫柔,眉眼里滿是幸福。
一如他夢中那樣。
林安瀾其實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夢了,從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就不再做那些有關未來的,和程郁相關的夢。
但是他很相信,那應該是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或者在另一個時空經(jīng)歷過的。
他曾經(jīng)愛過他一次,雖然那一次的戀愛,不像這一次這樣安寧順遂,但是他們還是愛上了彼此,和對方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而現(xiàn)在,他們又一次站在了這相同的舞臺,即將攜手奔向未來。
林安瀾很開心,不管是夢里還是現(xiàn)實,他的身邊都始終有他,也只是他。
他沖著程郁笑了起來,抬頭親上了他。
未來光輝燦爛,一切都是最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