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傷害

充滿英倫格調的西餐廳里，葉皓哲翻著手上制作精美的菜單，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周圍安靜的環(huán)境。二十層的高度足以看盡市中心的全景，高度的自由感并不能掩蓋現(xiàn)實的拘束，葉皓哲向來不是別扭的人，但現(xiàn)在面對顧澤曄，雖然表面很平靜，但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不安，他也說不清楚這種不安感到底來自于哪里，也許是對于父親的擔心，也許是因為顧澤曄本身的那種壓迫感……

餐廳里沒什么客人，除了適中的音樂，倒也顯得很安靜。顧澤曄點完餐，抬眼看向葉皓哲，“還有想吃的嗎？”

“沒有?！比~皓哲將手里的菜單遞給禮貌站在一旁的服務生，顧澤曄已經(jīng)點了不少，他也沒必要再加，況且他也不保證自己有胃口和對面這個人愜意地吃一頓飯。

服務生在確認點餐后，微笑著離開。不多會兒，紅酒被送上來，在顧澤曄點頭后開瓶。玫紅色的酒液倒進顧澤曄面前的杯子里，散發(fā)出一陣酒香。

“來一杯嗎？”顧澤曄問對面看著高腳杯的葉皓哲。

葉皓哲搖搖頭，“我不喝酒?！?/p>

顧澤曄也沒勉強，畢竟葉皓哲還沒成年，并不適合喝酒。不過想來，他第一次喝酒是十四歲，似乎也沒成年。

呷了一口紅酒，濃郁的醇香充斥著味蕾，帶來一種別樣的享受。顧澤曄端著酒杯靠在椅子上，微微瞇起的眼睛打量著眼前的葉皓哲。顧澤曄從經(jīng)歷人事以來，向來男女不忌，他雖然不濫情，可也并不算鐘情。

葉皓哲很好看，雖然還有一些男孩子的稚氣，但眉眼之間看久了，也會有些驚艷。而在顧澤曄的那些床伴中，好看的不在少數(shù)，比葉皓哲讓人驚艷的也有，但誰都沒有給他這種強烈的感覺——想靠近，想了解，想占有……雖然和他相比，葉皓哲現(xiàn)在還只是個孩子。

前菜過后，主菜很快被送上來。葉皓哲并沒有拿起餐具，喝完湯對他來說已經(jīng)夠了，他也不想再耽誤時間。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話，他承認自己缺乏耐心，畢竟事關自己的爸爸，忍耐的天秤在擔心中傾斜的更快。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葉皓哲看著優(yōu)雅地切開小羊排的顧澤曄，“你找我爸爸到底要做什么？”

他并不了解顧澤曄的背景，但單看這個人身上散發(fā)出的氣場和身邊有素的保鏢，就可以斷定顧澤曄不簡單。而且那天宴會結束后，他還看到顧澤曄與秦謙銳一起坐著秦晉的車離開，顯然和秦家走得很近。而能與秦家走近的人，肯定有相當?shù)谋尘?，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

顧澤曄放下餐刀，端起一邊的杯子喝了口酒，也不準備再挑戰(zhàn)葉皓哲的耐性。沉聲開口道：“和葉總合作談不上，我只是想幫他一把?！?/p>

葉皓哲不解的挑了下眉，讓他繼續(xù)說。

“想必你對你父親的生意了解的應該并不多。他最近的合作對象剛好風頭不太對，葉總很可能被牽連進去。我找他是說明事情的嚴重性，希望他不要參與，以免……丟了命。”這些事他和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說不明白，也不想細說，所以只是點到為止，也算沒有騙葉皓哲。

“我……憑什么要信你？”雖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在做什么，但相信家人也是一種本能。

“我沒要求你相信，但如果你父親不改變主意，那結果也會讓你相信我?！鳖櫇蓵侠^續(xù)吃著烤得入味的羊排。

葉皓哲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你為什么要幫我父親？”他雖然不接觸生意上的事，但無利不起早這句話他還是懂的。

“你說呢？”顧澤曄將問題拋回去，眼睛看進葉皓哲有些遲疑的眼底。

聰明如他，顧澤曄灼熱的視線即使葉皓哲再單純，也能看出幾分不同，但并沒有點明，只低聲應了一句，“我不知道……”

顧澤曄輕笑了一聲，目光掃過葉皓哲面前的牛排，示意他吃東西，“你知道的。不過，不需要現(xiàn)在回答我?！?/p>

“我不喜歡男人?！鳖櫇蓵系膽B(tài)度讓葉皓哲有些別扭，但他的性格并不愿意在對方面前示弱。

顧澤曄不置可否地繼續(xù)吃東西，沒再多說什么。

各懷心思的吃完一頓飯，顧澤曄將葉皓哲送回家，當然，并不是葉政那里，而是葉皓哲自己租住的房子。

車子停在樓下，葉皓哲道了謝，準備下車。

顧澤曄伸走抓住他準備開門的手，“如果有機會，你也勸勸你父親。和我對著干，他討不著便宜。我也不想打麻煩?！?/p>

以他現(xiàn)在對葉皓哲的喜歡，還不足以讓他為此攬下全部事情。但這次他的確是想幫葉政一把，也算給自己和葉皓哲一個機會。

“我不參與爸爸的事，我說什么他也不一定會聽?！痹谌~政眼里，他就是個小孩兒，“但不管怎么樣，你不許傷害我爸爸，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p>

十六歲的葉皓哲的威脅在顧澤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即使他殺掉葉政，葉皓哲也沒辦法拿他怎樣。但葉皓哲眼里散發(fā)出的那種驕傲的防備，還是讓顧澤曄點了下頭。

“你記得和他說就好，至于聽不聽……”顧澤曄頓了一下，“……他自己掂量?！?/p>

葉皓哲沒再說什么，推開車門。一只腳剛邁出去，就被顧澤曄扯了回來。隨即，嘴唇上一暖，只輕輕一點便放開——葉皓哲的初吻就這樣沒了……

“你……”葉皓哲瞪眼看著他，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你爸爸的事，我總要收點回禮?！币饬现械拿篮?，雖然沒有深入，但給他的感覺非常不錯。

“我沒求你幫忙?！比~皓哲皺起眉，一臉的不高興。

“除了我，沒人能幫你。“顧澤曄輕輕撥了一下葉皓哲額前的流海，語氣也多了些許曖昧，“好了，如果你不想繼續(xù)，就快點兒下車。否則，等我改變主意，你就走不了了……”

葉皓哲看了他一眼，推門下了車。他倒不怕顧澤曄不讓他下車，只是怕他再做出什么讓他回不過神兒的事。

關上車門，車窗被緩緩放下，“早點兒休息，改天再找你?！?/p>

葉皓哲原本想拒絕，但他的話還沒說出口，車子就已經(jīng)駛離了樓前。葉皓哲眼著車尾的紅燈，抿了抿似乎還留有余溫的嘴角，轉身上了樓。

那天之后，顧澤曄便不時的會來找葉皓哲。有時候會開車去葉皓哲的學校等人下課，有時候會等在秦氏博音門口，帶他一起吃個飯。更有甚者直接站在練習室門口，看葉皓哲在里面揮汗如雨的練習舞蹈。

以顧澤曄和秦家的關系，秦氏的人自然不會攔他，相反還禮貌的為這位少爺送上咖啡或者雜志，方便他在等人期間打發(fā)時間。

顧澤曄很喜歡看葉皓哲跳舞，柔韌的腰線配合著動感的節(jié)奏，總有一種別樣的性感在里面。只是在他被葉皓哲警告過兩次不許在門外偷看后，顧澤曄就沒再在門外欣賞過。他也不想耽誤葉皓哲的練習，畢竟葉皓哲現(xiàn)在是博音練習生，成績的好壞決定他出道的時間。

葉皓哲似乎也慢慢習慣了顧澤曄的存在，雖然開始還有些愛理不理的，但顧澤曄也沒再做出什么過格的事。雖然顧澤曄這個人說不上溫柔，但對他卻很照顧。只要有空就會帶他吃飯，有時想起什么零食，顧澤曄隔天就會將東西送到他手上。偶爾兩個人也會一起看場電影，或者逛個書店……總之，相處很隨意，也很平靜。

而對于顧澤曄的家世，葉皓哲并沒了解太多，顧澤曄也基本不提，他只知道顧澤曄是個大少爺，無論去哪里、做什么，身邊總有保鏢跟著，花錢也從不猶豫。只是有時候有事情要處理，可能一周都見不到人。

與顧澤曄的漸漸熟悉，也讓他正式認識了秦謙銳，不是以秦氏未來總裁的身份，只是朋友而已。秦謙銳和顧澤曄都是話不多的人，但做事非常干脆。比葉皓哲大兩歲的秦謙銳也沒有一般富家少爺?shù)募茏?，閑聊時所展示出的博學，也讓葉皓哲學到了不少東西。

至于葉父那邊，葉皓哲曾經(jīng)試探性地說了一次顧澤曄和他說的話。葉政看看自己的兒子，只抬手摸了摸他的發(fā)頂，沒再多說什么。

葉皓哲見葉政最近似乎也沒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就沒再提起。

因為顧澤曄之前的警告，加上顧家施加的壓力，葉政與路易士家的合作并沒有形成，顧家又趁此搶了路易士家的一條線，這讓兩家在道上的局面和關系更加僵持。

雖然合作沒成功，但既然染了黑，想退出也并非容易的事，葉政也處在進退兩難的境地，只能待在原地，不敢妄動。與此同時，顧家也得到消息，路易士家最近財力不足，很可能影響整個家族的道上生意。路易士家這次咬死了葉氏，準備放手一搏。

對此，顧家也做好了準備，小心應對。雖然路易士家族已經(jīng)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顧家也不能掉以輕心，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顧澤曄和葉皓哲平和的交往著，顧澤曄表面看上去并不急于得到什么結果，但實際上他經(jīng)常會拐了葉皓哲回他的別墅住，或者在葉皓哲租住的小公寓里留宿。兩個人的親昵也從最簡單的親吻，變成了蝕骨的做愛。沒什么抗拒，就這樣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而這一切的平靜都終止在了一個下著小雨的下午，一年的相戀也在這個陰沉的午后被打碎了……

這天下午，顧澤曄接到父親的電話，說路易士家的人昨天清晨乘飛機去了倫敦，讓他自己小心些，顧家的人也正在趕去的路上。

顧澤曄應了一聲，并沒有太擔心。之前知道他們有意與葉氏合作開始，顧家就調了不少身手一流的保鏢過來，然后就一直留在這里。所以人手方面并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兩點鐘左右，顧澤曄開著車子去接參加同學聚會的葉皓哲，準備把人帶到自己的別墅住兩天，相對也比較安全。

車子開到聚會的地方，顧澤曄等了半天也沒見葉皓哲，打電話也沒人接。他索性進去找人，可進門一問那些同學才知道，葉皓哲半個小時前接了通電話，便匆匆走了。

顧澤曄皺了下眉，道謝后走出包間，繼續(xù)給葉皓哲打電話，但同樣沒人接。顧澤曄猶豫了一下，隨即打給葉政，電話是秘書接的，說葉政不在，他們也正在找人。聽到此，顧澤曄心里緊了一下，也不再管那么多，撥通家里的電話讓保鏢開始全倫敦找人。

顧澤曄自己也沒閑著，先了去了秦家借了人手，然后和秦謙銳兩個人開著車，也開始到處找人。雖然顧澤曄還不能肯定什么，但人還是要找的，沒事最好，如果有什么，也好盡快下手。

一小時后，顧澤曄接到葉政的電話。

相對于顧澤曄的煩躁，葉政顯然也沒好到哪兒去，聽到顧澤曄的聲音便開口道：“小哲被綁架了，路易士家的人讓我答應幫他們洗掉手里所有的黑錢，并交一個億的贖金。否則就將小哲的尸體寄給我?！比~政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一些，但還是不免有些發(fā)顫，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哪個父親聽到自己兒子被綁架的消息，都不會平靜以對的。

“什么時候？在哪兒交贖金？”顧澤曄將車子停在路邊，以免自己一沖動，將油門當剎車踩。

“他們說先讓我準備好現(xiàn)金，再說交換地點?！?/p>

顧澤曄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了。我已經(jīng)讓人找了，盡量在他們再打給你之前找到他?！彼F(xiàn)在是等不了顧家派來的人了，只能憑自己現(xiàn)在的人手辦事。

“嗯?！比~政應了一聲，隨后長長地嘆了口氣，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如果我有什么事，你先不要告訴小哲。他還小，不要刺激他?！?/p>

顧澤曄沒有應聲，只安靜地聽著一個父親的交待。

“你和小哲的事我也聽說了一點兒，如果我有什么意外，請你幫我好好照顧他?！弊鳛楦赣H，葉政并不愿意接受兒子與同性交往的事實，他也曾經(jīng)在葉皓哲租住的公寓樓下看到兩個人擁吻，以及自己兒子臉上明快的笑意。

現(xiàn)在自己到了這個地步，葉政唯一牽掛的就是葉皓哲，而現(xiàn)在的處境他也只能把兒子交給顧澤曄照顧，畢竟不管怎樣，有顧家這個后臺，葉皓哲肯定不會被欺負。他也比較放心。

“嗯，放心吧，你不說我也會盡力照顧他?！鳖櫇蓵相嵵氐卣f道。這份承諾不僅是給葉政的，也是給葉皓哲和自己的。

葉政也沒再多說什么，便掛了電話。

通過對方打給葉政的手機號碼，顧家的人很查到了對方的位置。顧澤曄也沒多猶豫，帶著人就沖去郊外的一座廢舊的倉庫救人。

因為葉皓哲年紀不大，又比清瘦，看守他的人并不多，看上去也不是很上心。的確，經(jīng)過訓練的保鏢和一個連架都不會打的孩子，顯然后者沒什么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