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shù)人的期待中,賞花宴如期進行。
李相浮一早便起來梳洗。
流云衫幾天前被掛了起來,避免產生褶皺。
系統(tǒng):“宿主真的要穿這身衣服?”
“你沒聽小廝說,這可是我那好爹爹親手繡的?!崩钕喔猩⒌赜檬盅谥剑蛄藗€呵欠說:“不穿就是無視長輩的心意?!?/p>
哪怕以不小心弄破為借口,也會被用來大做文章。
“他能有這繡工?”系統(tǒng)頓時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說破了天也就是勾了層花邊?!?/p>
李相浮笑了笑不說話,走到屏風后換好衣服,這邊還沒有產出全身鏡,他稍微攬了攬袖子,問系統(tǒng):“如何?”
系統(tǒng)暫時實體化站在對面,中肯改編名句評價:“你揮一揮衣袖,把所有云彩都帶走了?!?/p>
“……”
“這已是相當高的贊美?!?/p>
系統(tǒng)說的是真心話,流云衫本身飄逸,李相浮又還未到束發(fā)的年紀。整個人就像是一片飄渺的云彩,隨時都要飛走的感覺。
外面?zhèn)鱽砟_步聲,系統(tǒng)再度消失不見。
“少爺,馬車已經備好了?!?/p>
李相浮并未多耽擱,邁步走了出去。
馬車上,有人不斷提醒。
“賞花宴來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千萬不能失了體統(tǒng)?!?/p>
只有滿十三歲才能去參加賞花宴,李相浮上面的幾位哥哥很多已經嫁人。
是以一共就兩輛馬車,李相浮和另一位不受寵的少年同坐一輛,老府君提前派人跟著,時刻叮囑著他們規(guī)矩。
另一名少年故意往旁邊坐了坐,暗罵他是狐媚打扮。
馬車緩緩停在國公府外,今天舉辦賞花宴的正是國公府的公子吳霧。
各朝各代情況不同,這里的國公府聽著厲害,實際沒有太多實權,所以偶爾會設宴聯(lián)絡一下其他的王公貴族。
園子里已經來了些人,正捧著一本詩集交談。
李相浮一出現(xiàn),他們的交流聲立刻減弱不少,已經有幾個人眼中出現(xiàn)了一絲莫名的敵意。
正夫哪能看不出這些年輕人的心思,十分滿意現(xiàn)在這個局面。
李相浮似乎唯恐眾人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不時伸手去夠枝頭的花,實則是為了展示云袖上的花紋。
腦海中傳來系統(tǒng)的聲音:“你想把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衣服上,有用么?”
李相浮聲音低不可聞:“賣家秀和買家秀的悲劇在幾千年后也沒有消失?!?/p>
來這里的很多少年年紀不大,心思到底比較單純,認為擁有同款即能擁有同等效果,默默記下了衣服的款式和細節(jié)。
有嫉妒就有欣賞,國公府公子吳霧心胸豁達,發(fā)自心底地贊美了一句。
“這衣服可是獨一無二的?!崩钕喔§乓?/p>
周圍人面色微微僵住,嗅到了一絲尷尬的味道,認為他實在太過自大。
吳霧倒是不在意,詢問原因。
李相?。骸耙路系幕ㄊ堑H手給我繡的?!?/p>
說著一臉孺慕地望向正夫,后者心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在我收到衣服的當天,還做了個神奇的夢?!崩钕喔⊙壑谐霈F(xiàn)一絲迷離:“夢里一位遠行的文人正在吟誦詩句?!?/p>
“哦?”吳霧好奇問:“還記得是什么詩嗎?”
李相?。骸按雀甘种芯€,游子身上衣……”
女尊國并不禁男子入學,反而將男子識字讀書規(guī)歸作才情的一種。
伴隨李相浮念出后幾句,包括吳霧在內的大部分人,瞬間被這詩中描述的景象震撼到了。
沒有人懷疑李相浮話里的真實性,一來這首詩確實聞所未聞,倘若問世應該早已廣為流傳;其次,如此好詩李相浮竟不說是自己所作,可見不是為了出風頭胡編。
一名少年提出異議:“可這詩中描寫的是一位即將遠游的人,為何會跟他產生共鳴?”
李相浮一臉深沉:“父愛如山??!帶給人的震撼是一樣的?!?/p>
他望向正夫:“夢醒后我曾想將這首詩送予您,就叫《贈我父》,再一想沒有得到夢中人的同意,只能作罷。”
正夫:“……”贈你全家。
封建制度下生活的人,他們篤信神明,篤信佛,哪里還顧及著剛開始的容貌爭鋒,話題完全圍繞著詩句展開。
李相浮幾乎用了所有能想到的言語去贊美正夫,卻把贊美的重點放在了衣服和對方的繡工上。
“我能有那場神奇的夢境,全都倚賴爹爹出神入化的繡技。”
正夫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妙,想要挽救時已經太遲,李相浮講故事的水平一流,如果不是兩人壓根沒有一點父子之情,險些連正夫都要信了這個鬼邏輯。
到了最后,參加賞花宴的大部分人認準了一個道理,只要穿了正夫刺繡的衣服,就能得到福報。
賞花宴過后,這個故事很快流傳出去。
不但是正夫的朋友,就連府君都暗示想要擁有一件他親手縫制的衣裳。
……
“我那直女母親,竟然送了他幾匹布料?!?/p>
賞花宴的后一日正好是正夫的生日,別說正夫,就是李相浮看到那份禮物時都驚呆了。
系統(tǒng):“宿主不怕被報復?”
“報復?”李相浮笑瞇瞇道:“外面都傳他是慈父,這種傳言對府里有益無害,老府君絕對不會容忍他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動我?!?/p>
萬一中間出點差錯,毀的可就是全府的名聲。
至于老府君,這府里的人誰沒點小心思,這心思能被看破,對方便會覺得盡在掌握。
不過火,對府里有益,老府君向來是樂見其成。
李相浮把流云衫掛在衣架上,輕輕撣去上面的灰塵,似笑非笑說:“這衣服我得供著?!?/p>
當日正夫非說親手繡了花,自己自然要給他一個展示才藝的舞臺。
系統(tǒng):“按照昨天那匹布的長度,估計這幾個月有的忙活。”
“可不是,”李相浮,“聽說還有他出嫁前的閨中好友,想為自己的孩子要上一件。”
“……再這么下去,他的制衣業(yè)務估計要發(fā)展到預約排號?!?/p>
黃昏后下起大雨,區(qū)別于收到流云衫的那個雨天,這一次李相浮終于能安穩(wěn)入睡。
作者有話要說:宅斗小達人·李:別惹我,沒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