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關于他最后去了哪里,卻是只字不提。
合上書順便說出仙人掌花的事情。
李沙沙很有邏輯:“先列出懷疑名單?!?/p>
李相浮已經翻過一遍通訊錄,一個目標都沒找到。往日的狐朋狗友不少,但會無緣無故寄這種東西的恐怕沒有,大部分和劉宇一樣,更關心他有沒有徹底被家族放棄。
李沙沙過目不忘:“那天在服裝店碰到的人,對你有敵意?!?/p>
“洛安?”李相浮手抵著下巴略一沉吟:“不大可能?!?/p>
洛安見不得自己好,可對方的切入點在于挑撥他和家里人的關系,這份快遞明顯更針對本人。
寄件人的地址在地圖上查出來是游樂場,電話為空號,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寄快遞的代理點,想要從這里入手把人找出來無異于大海撈針。
李相浮眨了眨眼,突然拿出在婚禮上收到的名片。
沒有傳統(tǒng)名片輕飄飄的廉價感,整體以黑金色為基調,讓人看著腦海中便不由浮現出秦晉那張不茍言笑的面容。
通過手機號順利搜索到對方的聊天賬號,昵稱就是真名。李相浮的視線一直膠著在‘添加好友’一欄上,卻遲遲沒下手。
李沙沙幫忙點了一下。
李相浮瞄了他一眼,沒多說什么,在驗證信息一欄打字:謝謝你送的仙人掌花。
秦晉陰沉歸陰沉,但舉手投足間無一不透露出強大的自信從容,面對一個一事無成的年輕人,壓根不屑于說謊。
倘若是他送得花,沒必要否認。
抱著試探一下的心思,李相浮認為大概率會直接收到拒絕信息,不料才把手機放下,屏幕便重新亮起,好友申請被通過不說,對方甚至主動發(fā)來一條消息:[不是我送的。]
李相浮回復速度很快:[抱歉,我誤會了。]
那邊再無回應。
確定他聊完了,李沙沙走過來說出訴求:“我想買魔方?!?/p>
“買。”
李相浮想也不想同意。
李沙沙趁熱打鐵拿出一張清單:“還有這些?!?/p>
起初李相浮一臉溫和,在看到自動機器人時笑容逐漸消失,搜了一下他看中的這款,售價抵得上自己一把古琴。
李沙沙用再苦不能苦孩子的眼神看他。
“時代變了。”揉他狗頭的手微微用力,李相浮眼露寒芒發(fā)出警告:“我在這邊可沒什么瘋狂的追求者。”
昔日那種王侯公卿一擲千金只為求得一笑的歲月,一去不復還。
李沙沙早有準備,摘選出十個最掙錢的職業(yè),其中之一便是頂級明星:“依照爸爸的才藝,崛起不過是一年半載的事情。”
一聲爸爸叫得十分主動。
李相浮讓他死心:“太累了,脫離了我的追求?!?/p>
追求?
李沙沙試探問:“歲月靜好?”
李相浮補充:“還有錢拿。”
兩人面面相覷,李沙沙冥思苦想:“真有這種好事?”
李相浮沉默了。
不同于一般豪門,除了他胡作非為的那段歲月,李家兒女間不涉及財產爭斗,老爺子更不允許有人每個月領一筆錢混吃等死。
也就是他剛回國,給了段時間緩沖,這樣的日子估計持續(xù)不了太久。
好的不靈壞的靈。
說話的功夫,便收到來自李懷塵的短信:公司最近有空職,你可以隨時來實習。
李沙沙在旁邊問:“實習工資是多少?”
“五千多。”
李沙沙換算了一下,完全不夠買自動機器人,冷酷道:“拒絕他?!?/p>
“……”
李相浮本身也沒準備同意,回信息表示暫時沒意向。
下一刻李懷塵直接把電話打來了,開門見山說:“原因?!?/p>
李相浮:“朝九晚五影響我風花雪月?!?/p>
李懷塵不強求,問:“你對未來有什么規(guī)劃?”
李相浮誠實回應:“逐漸在被世界遺忘的角落感受生活的樂趣?!?/p>
言下之意:請讓我安靜地當一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感恩。
電話那頭迎來短暫的寂靜,片刻后李懷塵給出結論:“可以?!?/p>
李相浮松了口氣,嘴角微微翹起,致謝詞尚未說出來,就聽那邊道:“孩子上學的費用自理,日常家庭開銷你也要承擔一部分?!?/p>
李相浮干澀道:“人權呢?”
李懷塵:“你留學的費用是我出的,順便一提,每月的零花錢也是我自掏腰包。按照爸原本的意思,是要讓你勤工儉學,自己出生活費?!?/p>
李相浮無話可說。
只能感恩。
“盡快想好規(guī)劃,如果在月底前你能解決以上問題,想做什么隨意?!?/p>
李懷塵那邊先掛的電話,一陣冰冷的忙音在耳邊縈繞。
李沙沙很冷靜,見時間不早,準備回自己房間休息,反正養(yǎng)家糊口的重任也落不到他頭上。
“失策了。”
凝視瀟灑離去的背影,李相浮瞇了瞇眼。
認個兒子有什么用,他當初該認的是干爹。
李沙沙心情不錯,和本身高超的鑒賞水準不同,系統(tǒng)五音不全,一路用烏鴉的唱功哼著小曲朝房間走。正巧李戲春打完電話上樓來,看到他時神情緩和了一些,彎下腰溫柔問:“附近也沒有同齡的孩子,會不會很無聊?”
李沙沙搖頭。
李戲春當他是不善表達,這個年紀哪有不喜歡和小伙伴一起玩的,安慰說:“學校那邊已經聯(lián)系好了,過兩天你就可以有很多朋友?!?/p>
“……”
聞言李沙沙那張和年紀不符的冰冷面具一點點碎裂:“學校?”
李戲春點頭:“六歲剛好夠上一年級,到時候你一定是班上最聰明的孩子。”
李沙沙僵硬著脖子,一言不發(fā)轉身回去,剛進房間便用背抵著門板:“我還有機會做你干爹嗎?”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李相浮皺了皺眉,然后搖頭。
那么大一個孩子,哪能說沒就沒。
“總之不要去上學。”李沙沙斬釘截鐵。
李相浮瞥了他一眼,大概猜到發(fā)生什么,淡淡道:“義務教育,九年,懂?”
室內瞬間陷入針落可聞的寂靜,李沙沙一點點直起身體,狀似很鎮(zhèn)定,嘴唇卻顫抖了一下。
見狀李相浮輕輕嘆了口氣:“還好么?”
九年……李沙沙腦袋被這個數字震得嗡嗡響,冷靜過來后一字一頓道:“我將用一生去治愈我的童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