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許棠舟被黃千帶上樓，并沒有急著進(jìn)場，而是去了一個臨時的化妝間換衣服做造型。

黃千想得很周到，提前給他準(zhǔn)備了一套禮服。

造型師還專門搭配了一條頸環(huán)，頸環(huán)是高科技材料做的仿蕾絲材質(zhì)，完美地扣著后頸腺體，輕若無物，卻足以保護(hù)腺體不受任何傷害。

許棠舟簡單地做了頭發(fā)，并沒有化妝。

光是這么簡單一打理，他到達(dá)大廳時，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娛樂圈里不乏精致的人，星境的年會上更是星光熠熠，各式美人目不暇接。

Omega藝人變得更加好分辨，他們雖然使用了各種信息素阻斷劑，但每一位都戴了頸環(huán)——在含酒水的公共派對上，Omega們不戴頸環(huán)就出席是不符合法規(guī)的。粗略看去公司的Omega數(shù)量很少，以Beta與Alpha居多。

時代在變遷，靠信息素等級去看待一個人高貴與否的時期已經(jīng)過去了。

可是許棠舟的出現(xiàn)，還是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不同。

不同于大部分Omega的甜美，即使大家聞不到許棠舟的信息素，也能從他的外表看出來，他必定不與他們是同一個等級。

許棠舟僅僅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令人無法忽視。

他身上那份清冷似乎無形地從身邊蔓延開來，讓人忍不住要去看他，卻不敢與他說話。

許棠舟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目光，他從服務(wù)生的托盤里取了一杯香檳，跟在黃千身后觀察四周。

啊，凌澈好像真的沒有來。他忿忿不平地想，真討厭，樓下那么多記者和抗議者，凌澈就是想來也來不了吧。

黃千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注目，他帶著一心想捧紅的許棠舟，微笑著和人說話，時不時地介紹一番，除了幾位曝光大的當(dāng)紅藝人，一圈下來許棠舟基本沒記住名字。

年會還沒正式開始，大家都在猜測老總準(zhǔn)備了什么彩頭做驚喜。

正說著，一個同事走過來小聲對黃千說了什么，把他叫走了。

許棠舟一個人站在原地，感受到了……寂寞如雪。

他非常不擅長社交。

“你是許棠舟吧？”一個黑發(fā)的圓臉Omega主動和他打招呼，看起來年紀(jì)很小，有些眼熟。

許棠舟很快想起來，對方是前不久一部網(wǎng)絡(luò)劇的男二號，好像叫路嘉，當(dāng)時很是紅了一陣，不過這段時間似乎銷聲匿跡了，沒想到他也是星境的藝人。

果然，對方自我介紹︰“我叫路嘉，我看過你的廣告?！?/p>

路嘉友好地伸出手。

許棠舟想起黃哥和他說的話，便和他握手，十分商業(yè)地回答︰“我也看過你的電視劇。”

“那是黑歷史啦。”路嘉不好意思地說，笑起來有酒窩，“不能和你的廣告比。聽說因為這個廣告，Mist這次的新品賣得很好。黃哥的眼楮真毒辣，難怪公司內(nèi)部的人都競爭不過你?！?/p>

許棠舟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內(nèi)部競爭？”

“對?！甭芳螀s不提了，用酒杯和他碰了碰，“運氣這么好，第一次出鏡就打了個開門紅，恭喜?！?/p>

許棠舟只好客氣道︰“謝謝?！?/p>

路嘉是個自來熟，完全沒有前輩的架子，打完招呼不僅沒走，還和許棠舟聊起了天。不時有藝人或同事路過，他便對許棠舟說一說對方都是誰，講點無傷大雅的八卦什么的，比黃千走馬觀花似的介紹更有效。

兩人聊了一會兒，路嘉提出要和許棠舟自拍，拍了幾張以后，他挑了一張發(fā)了Flow。

路嘉V︰因為廣告愛上了Mist，因為Mist遇到了許棠舟，愛你@許棠舟zz

“……”許棠舟明白了，路嘉這是在擴(kuò)列呢。

大約藝人們都喜歡這樣做，不管熟不熟悉，先關(guān)注一波再說，和黃哥說的“新人先交個藝人朋友有好處”是一樣的道理。

“關(guān)注我啊?！甭芳瓮耆挥X得尬，很自然地給許棠舟先點了關(guān)注，然后小聲驚嘆，“你粉絲這么多啊。我還說幫你漲點粉呢，看來用不上了?！?/p>

經(jīng)過昨晚的發(fā)酵之后，許棠舟已經(jīng)是一個粉絲突破小十萬的博主了，許棠舟剛關(guān)注了路嘉，黃千就回來了。

黃千臉色興奮，手都在發(fā)抖︰“舟舟，跟我過來一下?！?/p>

許棠舟“交個藝人朋友的任務(wù)”才進(jìn)行到一半︰“怎么了？”

黃千只顧著把他拉走，邊走邊激動道︰“我之前說要找個人帶帶你，沒想到機會這么快就來，好到我簡直不敢想，簡直千載難逢！我們過去一趟?！?/p>

許棠舟一頭霧水︰“現(xiàn)在？”

黃千胖胖的臉上露出神秘微笑︰“猜猜是誰？”

“我不同意?！?/p>

與此同時，費舍酒店隔音良好的房間里，凌澈懶懶開口。

落地窗外能清晰地看見樓下人群的影子。

任憑記者、抗議者們?nèi)绾卧跇堑紫露氯耍麄兌枷氩坏搅璩涸缇蛷乃麄冄燮さ紫逻M(jìn)酒店了。

凌澈的確不樂意參加公司年會這種場合，可是這一次他搞出了小風(fēng)波，老總的面子還是要給。誰知來了以后他們卻開始按頭讓他配合工作，他不認(rèn)為自己有錯，更不想妥協(xié)。

司徒雅焦頭爛額︰“那你想要我怎么樣？你三月份的演唱會還開不開了？！我可不想到時候全是退票的！”

凌澈擺弄著一頂鴨舌帽，長腿搭在矮幾上，眸子在燈光下呈深棕色︰“不可能有那種事。”

小安一句話也不敢講。

司徒雅是金牌經(jīng)紀(jì)人，在圈子里混了這么多年，對輿論風(fēng)向的預(yù)估一向很準(zhǔn)。

前有凌澈失言在前，后有凌澈爽約跨年晚會在后，她深知樹大招風(fēng)的道理。

“什么叫不可能有那種事?！彼就窖耪媸强嗫谄判?，“沒錯，的確沒人會拒絕你的演唱會，可是之后的事呢？你不解釋、不出面，這個污點就一直下不去，以后你一次站上高峰的時候，都有人拉出來用這個diss你，像個攆不走的蒼蠅一樣跟著你，不管你有什么成績它們都如影隨形。”

凌澈︰“我無所謂。”

司徒雅不得不說了︰“這后果如果只是你自己要承受也就算了，可是你知不知道，寶芬尼受了你的影響？”

寶芬尼是凌澈的Alpha母親凌志的心血，作為奢侈珠寶品牌，目標(biāo)消費人群一直都是Omega。

而寶芬尼的代言人，凌澈已經(jīng)擔(dān)任了三年，門店隨處可見他的巨幅海報。

上個月凌澈的“Omega歧視”言論一被報道，寶芬尼業(yè)績便肉眼可見地下滑，昨夜經(jīng)過跨年晚會的發(fā)酵，市中心的門店更是被人潑了油漆，亂七八糟地控訴寶芬尼無良。

凌澈不關(guān)注媒體新聞，凌志自然也不會把這種煩心事跟兒子講，所以他還不知道這件事。

看完小安遞過來的新聞頁面，媒體描述得很夸張，可是寶芬尼門店確實已經(jīng)被弄得暫停營業(yè)了。

凌澈恨道︰“他們敢動寶芬尼。”

凌澈再怎么天生反骨，也不愿意因為自己的事情連累家人。

他的底線就在這里。

司徒雅當(dāng)然知道這一點，于是趁熱打鐵︰“怎么不敢？這事情沒那么容易結(jié)束。凌澈，我不會強迫你去道歉，不然昨晚也不會同意你爽約跨年晚會了。我只是讓你去參加一檔綜藝節(jié)目而已，洗白的同時也刷一點好感度，不會少塊肉。”

凌澈從不參加綜藝節(jié)目。

他太驕傲了，惺惺作態(tài)的事他做不來。

況且，他完全不需要參加節(jié)目去累積人氣，他本人就是人氣的化身。

“真人秀，沒劇本?！彼就窖艅袼?，“除了不中途退出，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只需要一周的時間?！?/p>

凌澈不信︰“這么簡單？”

“就是這么簡單，你能去節(jié)目組就該感恩戴德了，誰敢要求你按照劇本走？”司徒雅繼續(xù)道，“和你搭檔的人我都選好了，保證白紙一張，干干凈凈?！?/p>

凌澈了然，哂笑道︰“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個Omega，你這個大餅畫得不錯?！?/p>

和一個Omega一起參加節(jié)目，已經(jīng)能引起足夠的關(guān)注度，再加上節(jié)目組后期鬼斧神工的剪輯，就算兩人完全不互動，凌澈不用想都知道到時候節(jié)目出來的效果是什么。

輕易就被凌澈猜中目的，司徒雅噎了下，終于小心試探道︰“你不會是真的歧視Omega吧？”

凌澈忽地收斂起那份不羈，沉默了。

半晌，在司徒雅以為他真的會說出什么驚天言論時，他卻挑眉淡淡道︰“怎么會，我對Omega完全沒有意見，更談不上歧視。那句話的意思我表達(dá)得很明白，我只是說——他們不能自控而已，這難道不是事實？”

Omega不能自控？

司徒雅不清楚凌澈為什么會這么想，又是從哪里來的這種想法。她只知道凌澈剛出道的時候，似乎正處于一場戀愛中，不過那已經(jīng)是四年前的事了。

后來有一段時間，凌澈突然整個人都變得很陰沉，他每天泡在工作室通宵達(dá)旦，靈感枯竭，摳著紙張強迫自己寫出東西來。凌澈是個極有天分的人，頹喪之后便是爆發(fā)，他不再分心的那段時間作品忽地開始井噴，專輯張張大爆，演唱會出個不停，好像一臺永遠(yuǎn)都不會累的永動機一樣奠定了自己在樂壇的地位。

從那以后，他就是樂壇。

榮耀傍身，太過完美的人只要有了一點瑕疵，就會被放大到極致。

凌澈或許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次的事有多嚴(yán)重，它的確不會立刻摧毀他在樂壇的地位，卻能摧毀他的音樂。慢慢的，它將從偏見與流言里，將那些他創(chuàng)作的天才之作滲入雜質(zhì)，直到那些作品不再是完美的神話。

司徒雅松口氣︰“不管是不是事實，只要你不是歧視就好。我的確想給你安排一個Omega，否則你上這個節(jié)目有什么意義？不過你放心，我不是要讓你去和他炒作的意思，只是希望通過節(jié)目，能讓人們看看你對待這個群體的態(tài)度。只要這里沒問題了，后面的事公關(guān)部自然會去操作?！?/p>

凌澈似乎還在考慮，俊美的側(cè)臉逆著光，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或許他只是不知道如何與Omega相處。

“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替凌總考慮?！彼就窖庞滞艘徊?，“那這樣行不行，你別急著決定，我剛才已經(jīng)和黃千聊過，他會馬上把人帶過來先給你看一看再說。這小孩是黃千剛簽不久的，叫許棠舟，他才拍了一個Mist的廣告，市場反響很不錯，你就當(dāng)幫公司帶新人了。”

凌澈忽然僵住了。

須臾，他轉(zhuǎn)過頭，盯得司徒雅有點心驚，緩慢開口︰“你說他叫什么？”

司徒雅莫名地又說了一遍︰“叫許棠舟，海棠的棠，扁舟的舟?！?/p>

第 4 章

走過軟而厚實的地毯，繞過走廊，年會現(xiàn)場的喧鬧聲被隔絕開來。

“如果能成的話，你能上一個綜藝節(jié)目。”黃千興奮道，“收視率很高的?！?/p>

許棠舟更疑惑了：“我還沒有作品，就去綜藝節(jié)目？”

黃千搓手：“不用擔(dān)心，你之前已經(jīng)有過很好的曝光率了。再說只要有這個人在，就算你是素人也能照樣上，節(jié)目組求之不得?！?/p>

許棠舟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退后一步，正直地提議：“黃哥，我好像忘了跟你說，我堅決不接受任何潛規(guī)則，也不搞黃色?！?/p>

黃千：“…”

黃千：“少腦補了！從現(xiàn)在開始不要緊張，給我好好表現(xiàn)！”

話音剛落，黃千推開一扇虛掩的門。

門一開，許棠舟就猝不及防地被他推得向前一步，大喇喇出現(xiàn)在門口。

屋內(nèi)正在說話的人都朝他投來了目光。

除了那一位——

那個坐在落地窗前軟沙發(fā)上的男人，沙發(fā)前的地板都快要放不下他的長腿了。alpha的氣息霸道而直接地從他身上傳來，許棠舟一接觸到，腦子里就“嗡”的一聲，當(dāng)場被這費洛蒙打蒙了。

烈日，專屬于凌澈的s級費洛蒙，是地球上少見的那類抽象性alpha費洛蒙。

電臺主持人的調(diào)侃隱約在腦中響起，許棠舟不受控制地想，難怪這個人的身邊一個omega都沒有……這感覺，已經(jīng)足以讓任何未被標(biāo)記的omega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