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內(nèi)布置得很用心:四面掛竹棉簾、圓凳加絨墊、四角放碳盆、腳下有銅踏、桌上小火爐溫著酒、烤架上肉香四溢、還有不少糕點果子。
然而,趙澤雍喝的卻是冷酒,而且桌上已經(jīng)歪倒幾個空酒瓶。
喝這么多?
“殿下?”容佑棠探身,想看看人是否喝醉。
趙澤雍渾身酒氣,看不清眼神,習慣性面無表情,晃晃酒壺問:“想喝?”
容佑棠忙搖頭:“大夫吩咐忌口。殿下,我?guī)湍鸂C酒吧?”
“麻煩?!壁w澤雍不置可否,接著一口口地灌。
“不麻煩,我覺得酒燙了比較香?!比萦犹恼f著就動起手來,他把溫著的那壺打開一看:快燒干了都!這些肯定是下人一開始備的,再看看烤肉,底下的銀絲炭已熄滅。
哎,肯定是慶王嫌麻煩干的。
兩人對坐,趙澤雍自顧自喝酒,容佑棠安靜燙酒烤肉。
好半晌,容佑棠才下定決心問:“殿下,九殿下什么時候回來?”
趙澤雍略一停頓,反問:“問這個做什么?”
“小的——”
“你不是王府下人,別整天小的老的。”
“是?!比萦犹臉芬庵粒\實道:“沒什么,我就是惦記九殿下。不知道他在宮里過得怎么樣?”
趙澤雍定定看著少年的眼睛,半晌點頭:“小九沒白待你好。”
“那他什么時候回來?過完年?過完元宵?”容佑棠緊張問,他一直提著心,生怕重生后九皇子遇刺的時間會變化。
趙澤雍放下酒壺,正色問:“你找小九有事?”
容佑棠眼睛一轉(zhuǎn),剛想開口——
“說實話!”趙澤雍威嚴提高音量。
“……是。”容佑棠坦白道:“前陣子我跟您提過的,九殿下不想回宮,他說宮里有個祝嬤嬤,極重規(guī)矩,言行舉止都有話說。我是擔心九殿下年幼,吃了暗虧,卻不敢吭聲?!边@是容佑棠早計劃好的話題開端,合情合理。
趙澤雍看出對方是真心擔憂胞弟,臉色便緩和了,無奈道:“按例,小九得在宮里待到十五歲,前陣子他能出來玩,是本王下了大功夫的。逢年過節(jié),只能送他回去?!鳖D了頓,趙澤雍冷冷道:“至于祝嬤嬤?哼!”
“九殿下說皇后本來有四個陪嫁丫環(huán),可后來只剩祝嬤嬤了,為什么啊?”容佑棠又問。
趙澤雍漠然道:“興許是因為她懂規(guī)矩吧?!?/p>
“可她現(xiàn)在似乎有點兒不懂規(guī)矩了,怎么辦?”容佑棠異常認真。
趙澤雍隨手把空酒瓶一丟,酒瓶滾落、墜地,應聲而碎,低聲道:“放心,會有人教她?!?/p>
“您會除掉她?就像對付以往欺凌算計九殿下的人那樣?”
“你說呢?”趙澤雍挑眉,霸氣戾氣并存。
好!就是現(xiàn)在!
容佑棠深呼吸,炸著膽子,勇敢直言道:“殿下,我覺得您行事有些欠妥了!您是慶王、是西北軍統(tǒng)帥,剛正嚴格,眼里容不得沙子、做事雷厲風行,肯定得罪了不少人!而且您平時遠在西北,九殿下卻待在京城——萬一您哪個仇家拿九殿下出氣泄恨怎么辦?”
“說完了?”趙澤雍問,面無表情。
容佑棠忐忑點頭,謹慎戒備。
下一瞬,趙澤雍突然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