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那腳步聲越走越近,有些嘈雜,應(yīng)該不止一兩個。然后照舊給蘇施蒙上眼睛,被人扶著走了極長的路,這船可真是大。原來,這般載著走了半個多月,已經(jīng)是到了夷陵。
幸而不是遍地金粉的蘇杭,否則,從那兒再返回巴蜀,這逆流而上的水路至少也得走上個把月,到時候每逢月圓即是噩夢,他們師徒必是趕著去瑯琊谷避難都不能夠。
蘇施他們被引到一處,只曉得極其潮濕而且到處翻卷裹著腥氣的江風(fēng)。這會兒卻吹得他們極為痛快:從那小屋子出來,只要能透透氣也都是極好的。大家身上仿佛是每一根汗毛都興奮得恨不能倒立、在皮膚上翻跟頭。
終于有人解開了他們的五感,蘇施眼睛上那布條也被取了下來,仨人一睜眼都是驚了一跳:自己恰好就立在船板邊緣,稍稍動上一動就要摔進滾滾江流,死無葬身之地。那水勢極猛,嚎叫著拍在船身,仿佛是一頭竄上來想將他們統(tǒng)統(tǒng)卷進口中的猛獸。
咆哮、貪婪、令人毛骨悚然,仨人俱是膽寒,那腿也幾乎軟了都挪過船上來方松了口氣。
走上船頭,才瞧見那日夜里伸手的男人,想來他們口中的“公子”便也是自己的恩人。蘇施趕緊扶著師父。江朗亭上前道:“多謝救命之恩,多謝連日來藥水、飲食照料?!?
那松流泉仿佛是不曾放在心上,風(fēng)揚起他烏黑濃密的頭發(fā),身上那件灰鼠毛斗篷如同一張被鼓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拇?,襯得他身形也更顯得磅礴高大。
他聞言一笑,走來瞧著蘇施笑得一團和氣:“你就是蘇軾你爹莫非是姓蘇不成哪兒的蘇家”
他挑著眉毛,仿佛是十分好奇。
蘇施喉中一哽,不曾想他仿佛與自己相熟,可是這也才不過是自己與他說的第二句話。完全是個頭一回打交道的人,只是這問的聽來未免有些太熟稔,隨意。
可是,倘若自己就是蒙黛朵的女兒,那么,蘇良必定不是自己的親爹。教主當(dāng)年那個情人是誰,誰也不曉得。但聽這個男人話里的意思仿佛是十分介意自己親爹的身份??墒?,他莫非也與當(dāng)年有什么說不明白的瓜葛
二十多年前的事,瞧他這模樣當(dāng)年也就不過是十歲,到底能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為什么越來越多想不到、猜不出的人都一個個被牽扯進來但是,這也直叫本就撲朔迷離的局勢更加不明朗,大家都摻和進來,卻越攪越亂,沒有一個人能指點迷津,都是無頭蒼蠅一般四下亂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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