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如素的枕邊人是個朝中重臣,倆人是年輕時候過來的情分,那人對如素十分眷顧,如素也傍著大樹好乘涼,沖著他,沒人敢真來鬧事,她也自然樂得安穩(wěn)。
流碧苑就仗著這群“仙女”火了起來,銀子流水似的進了如素的錢匣子,卻叫對面倚紅閣的老板桃姨斜著眼珠兒,恨不能從牙縫里笑出了聲做的本就是下賤生意,掙的本就是臟手的銀子,男人來這兒不用問也是找樂子。你們流碧苑倒好,一幫不好好當,一個個裝得跟吊喪似的,充什么三貞九烈就會擺弄那些個偽清高的道道,假模假式得厲害,回頭數(shù)錢心里都不覺著硌得慌
桃姨這話說得倒也解氣。
想當年,流碧苑剛開張那會兒就呆在城東的獅子街,沒今日這般花花腸子,生意做得也不溫不火。在胭脂巷,她倚紅閣就是蝎子巴巴獨一份,占了不知多少風頭,掙了不知多少錢鈔,光自家吹拉彈唱那四位頭牌姑娘站出去,小手一拂,小曲一哼,就勾得滿城男人挪不動腳??珊髞?,不知如素那個老貨信了誰的卦,干脆利落就搬到這胭脂巷,還十分會給人添堵,跟她偏偏做了對門,真格兒搶了自己不少生意。
按照桃姨的說法,她流碧苑使的是野路子,那估計自己的倚紅閣就真使的是正路子皮肉生意、倚門賣笑,委實是正宗得不能再正宗。
桃姨也不拘束著,那幫嘰嘰喳喳的姑娘們就白天歇下,等那大紅燈籠里的燭火要亮起來,一群就起身洗漱,打扮得花枝招展,自己上街去拉客,別說像流碧苑那般清高,竟是連絲毫矜持都不講究,能多地道就多地道,能多灑脫就多灑脫,能多爽快就多爽快,直奔主題,絕不委婉。
“大爺,來玩玩嘛”或者是“哎喲,這不是張老爺么今兒是不是想著奴家了”再或者“親親你幾日不來,小蠻蠻我想你想得呀心肝肝疼”,鶯鶯燕燕們說這些勾了蜜的行話就像吃飯,絕不會卷了舌頭。
此類裹了糖珠拔著絲兒的嬌嗔不絕于耳,配著染了鳳仙的小手翹著蘭花指,捏著一角羅帕,單層紗裙幾乎讓全身纖毫畢露,一干美人兒環(huán)肥燕瘦,笑語盈盈,眉眼風騷,敞著一痕雪脯就要往人懷里滾,男人只覺得嫵媚艷絕,不可方物,酒不醉人人自醉。
若你覺著流碧苑建得不俗,那倚紅閣比起來就是大俗特俗,任誰老遠打眼一看,就能知道她掙的誰的錢。
門口并著兩排臨街走廊,上面掛的一溜的大紅燈籠。桃姨愛死了這種紅,說是瞧著喜慶、招財。進門去瞧:絕不似流碧苑的清清靜靜,大堂里擠著八張方桌,上邊擱著珍饈異饌,一群恩客正呼呼喝喝地吃花酒。抬眼看,主樓梯兩邊扶手上都綴著七彩花球,上去二樓的過堂兩旁都掛了大紅的流蘇。進去房里看,桃花夫人用過的玉枕,齊姜使過的胭脂匣,張麗華賞過的蘭草圖,趙合德臥過的塌,無處不是金碧輝煌,無處不是驕奢淫逸她倚紅閣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安樂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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