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才,師兄說“來了故人,一面之緣”分明就是自己,“多疑聰慧,不好對付”,他得謹慎,竟不知張從古對自己懷了如此戒心。
江朗亭已是將心思移到了這一點上:自己對他到底有何威脅為何師兄如此擔(dān)憂不過,在做戲這上頭,張從古也是個頂頂厲害的,真叫人大開眼界??磥恚@朔玦山莊也絕非久留之地,師兄再多的話也不能聽之信之,只怕過個一兩天自己就得趕緊去找涼州雙妖,追蹤師父的下落才是正經(jīng)。
思及此,江朗亭縱身使出“飛鴻雪泥”,幾步便掠出了山莊,往野地里飛去。待到離山莊的燈火約有二里地的地界,他才滑到地上。從懷里掏出一支哨子吹了起來,尖利悠長的哨音刺破夜空,很快,三五只鴿子便從四面八方飛了過來,盤旋片刻便都落在江朗亭的肩上、臂上。
他把幾張字條捆在鴿子腿上,輕輕梳攏它們的羽毛,便將它們往空中一拋,幾只鴿子便齊刷刷往西北的夜空飛去。
望了片刻,江朗亭見鴿子沒個蹤影,方才腳尖點地,施展輕功,往朔玦山莊飛去。他還未到院墻,那廂山莊里的管家李伯已經(jīng)捧了一只肚子上留著血窟窿的鴿子來見張從古。
張從古取下捆著的紙條,展開卻見上頭只寫了幾個字:“江朗亭求見涼州何老前輩”。
呵,涼州雙妖何天也、何地也這倆老廢物
江朗亭千里迢迢地是為了去找他們
師弟你這出獨角戲可是越來越好看了。
張從古見狀,嘴角泛起嘲笑,眼底的寒意卻更加凝固,月光慘淡下瞧著十分駭人。他將那紙條團起來塞進鴿子還在汩汩流血的創(chuàng)口,鴿子留著最后一股勁兒撲騰了一下便翻了白眼。張從古對管家吩咐:“燒了它?!?
管家應(yīng)了,低著頭退了下來。張從古瞧著頭頂?shù)脑铝恋溃骸皼鲋莸故莻€不能辜負的好地方師弟快快去吧?!?
且說江朗亭探了半天,又打發(fā)了信鴿,心中堵著幾個疑團,卻是摸不著一點頭緒,也分不清輕重。
他大致理了一下:那個“青夫人”既非自己相識,想必是不要緊的,自然也不必再花費精力;師兄對自己防范,雖來得莫名其妙,卻也是十分真切,仔細想來自己與他并無恩怨,趁早別過便是,也不必平底里生出什么波瀾;信兒既然已經(jīng)發(fā)出去,兩三日便能到了涼州,只是不知何老前輩身在何處得有個去處奔著才是。
其實,江朗亭這一番合計里,頭一條就錯了:“青夫人”絕非是什么不相干的人,恰恰相反,看似不起眼,她卻是整件事的關(guān)竅。倘若從她身上順藤摸瓜,師父的前因后果便水落石出??墒?,這也都是江朗亭后來才反省過來。
現(xiàn)下他輕易便略過了她,放棄挖這條線索反而是繞了遠路,日后涼州也好,嶺南也好,無一不是事倍功半,越來越南轅北轍。
可惜,此中內(nèi)情頗為復(fù)雜,再加上挺渾的一池水還有人悄沒聲地使勁攪和,便叫這事越發(fā)撲朔迷離,叫江朗亭越發(fā)暈頭轉(zhuǎn)向。因此,委實花了不少時日,他才明白但是,他明白的這一日迎頭澆來的便是自己被算計、打壓,遭遇人生里第二次背棄與最大的誣陷。此是后話。
第二日,晨。
朔北地界偏北,日頭出得晚,整座小城都醒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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