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溫?zé)岬纳眢w正從后方貼上來。
秦抑幾乎全身僵硬,眉頭緊緊地鎖在了一起,這一點細微的動作似乎驚動了對方,少年再次開口,聲音中帶著試探:“秦抑?”
秦抑依然沒有回應(yīng)。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也沒有動。
后半夜正是神經(jīng)痛最劇烈的時候,也許是這種疼痛沖淡了他的理智,讓他沒有第一時間把少年推開,而是做出了背離自己意志的舉動,他重新閉上眼,裝作自己沒醒來過。
身后安靜下來,少年好像在猶豫要不要繼續(xù),過了好半天,窸窸窣窣的聲音才再次傳來,對方的身體緊緊貼住他的腰背,他甚至能感覺到溫?zé)岬耐孪⒙湓谧约侯i側(cè),能聽到對方輕微的呼吸聲。
太近了。
他從沒和任何人這樣近過。
這樣的距離讓他渾身緊繃,可劇痛侵襲下的大腦做出了錯誤的決定,他用力地閉緊雙眼,額頭已經(jīng)出了一層冷汗,青筋凸顯出來,證明他正在極力克制什么。
少年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到他身上,他腰間冰涼的皮膚被逐漸捂熱,秦抑疼得渾身顫抖,卻咬緊牙關(guān),不允許自己叫出聲來。
像是感覺到他的痛苦,沈辭環(huán)在他腰間的手微微扣緊了,即便沒有知覺,秦抑也能猜到對方的腿可能正纏著自己的腿,用體溫來為他提供熱度。
在這樣的熱度浸潤之下,瘋狂肆虐的神經(jīng)痛似乎收斂了一些,在天將亮?xí)r就提前離場,漸漸平息了下來。
秦抑喘息著,僵硬的身體慢慢放松,那種被電刺火燎的感覺終于弱下去,他呼出一口氣,疲憊得近乎虛脫。
他又一動不動地躺了一會兒,伸手輕輕掰開了沈辭的手,從他懷里掙脫出來。
沈辭早已經(jīng)睡熟了,被他觸碰也沒有醒,秦抑慢慢地翻了個身,由背對轉(zhuǎn)成面對,就看到對方安靜的睡顏,少年像只溫順的小動物,乖巧地把自己縮成了一團,只把腦袋‘露’在被子外面。
秦抑看著他,有種說不上的情緒從心底蔓延開來,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用冰涼的指尖觸碰對方的臉頰。
沈辭……
沈辭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和秦抑解除了環(huán)抱的姿勢,還徹底鳩占鵲巢,直接枕了人家的枕頭,快把他擠下床不說,還把他的被子搶過來自己蓋。
沈辭慌忙起身,把位置還給他,被子也還給他,用力捏了捏自己發(fā)燙的臉——這么大一張床,他怎么就非得往人家懷里擠,他睡相這么不好的嗎?
不過,看秦抑的樣子應(yīng)該是不疼了吧,他昨夜的行為似乎確有成效,只要他不疼了,一切好說。
還好他還沒醒,應(yīng)該沒發(fā)現(xiàn)自己這糟糕的睡相。
沈辭松一口氣,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做賊似的溜進洗手間洗漱。
然而就在他關(guān)門的一剎那,本該睡著的秦抑忽然睜開一只眼,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看,又悶聲不響地重新閉上了。
沈辭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洗漱完就跑,去餐廳吃過早飯,便上樓回到自己房間,關(guān)上房門,長舒一口氣。
人總是會在夜里做出一些比較沖動的舉動,這下好了,他不光爬了秦抑的床,還鉆了人家的被子,抱了他,甚至差點把他從床上擠下去。
怎么看都超過了秦少所能容忍的極限。
不過秦抑應(yīng)該是……沒醒過吧?一定沒有吧?
沈辭在心里安慰著自己,秦抑要是醒了,早就把他趕下床了,所以肯定沒醒。但即便這樣也不能讓他完全安心,只好做些別的事來轉(zhuǎn)移注意力。
他又一次打開了從沈家?guī)淼男欣钕洌严渥永镒詈髱准|西拿出來,都是一些不常用的物品,其中包括一個相框,相框里是一張原主和生母的合影。
照片里的原主只有三四歲,被母親抱在懷里,沖著鏡頭笑。沈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拿上這張照片,好像潛意識中有種直覺,這應(yīng)該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他看向照片上的女人,只感覺熟悉又陌生。
他沒有原主記憶,對生母的面容感到陌生是應(yīng)該的,可這股奇怪的熟悉感卻不知從何而來,沈辭忍不住皺了皺眉,莫名覺得她長得很像自己的母親。
緊接著他動作一頓,難以置信地睜大眼——他好像記不清自己母親的樣貌了。
潛意識中他覺得母親和照片里的女人很像,可照片里的女人看年紀(jì)只有三十出頭,他對自己母親的印象居然也就停留在了三十出頭,往后十幾年的音容笑貌竟全部從腦海中消失,只剩下一團模糊的輪廓。
沈辭指尖發(fā)涼。
怎么會這樣?
難道穿了書,變成了書中的沈辭,就會漸漸遺忘現(xiàn)實中的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