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正平喝過水后,不知該說什么,就愣愣地看著郁華,眼神有點傻。
戀愛時尤正平就是這樣,總是會看郁華看到發(fā)呆。那時郁華也有點不好意思,故作沒有發(fā)現(xiàn)他在看自己的樣子,要么對著手機看行程攻略,要么擺上電腦裝作忙于工作的,要么給下屬發(fā)信息,解決一些根本不需要在工作日處理的小問題,顯得自己很牛很專業(yè)的樣子。
他享受尤正平的視線,又不愿直面自己有些臭美的真實內(nèi)心,只好藉其他事情來掩飾表情,做出沉穩(wěn)的樣子,換來尤正平更崇拜的夸贊:“你工作好專業(yè)啊?!?/p>
這種時候,郁華往往都會謙虛地回答一句:“都是小事,不重要的?!?/p>
他低調(diào)含蓄地笑笑,心中則是美到百花怒放。
現(xiàn)在看到尤正平與當(dāng)初完全一致的眼神,郁華攥著紙杯的手緊了下,紙杯皺了。
郁華把紙杯丟進垃圾桶,摸摸尤正平的額頭問:“頭暈嗎?”
“有點?!庇日?jīng)]有說謊,換誰裝暈一個小時一動不動都會有點暈的。
“我叫醫(yī)生。”郁華按下床頭的呼叫器,沒過一會兒值班醫(yī)生就趕到了。
照例檢查一番,照例沒什么大礙,明早就可以出院。一個星期內(nèi)清淡飲食,減輕肝腎負(fù)擔(dān)就好。
兩人都知道他們?yōu)槭裁醋≡?也都知道該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詢問,同時更都不愿先開口。
先開口詢問的人,就是先故作無知欺騙愛人的那個人,誰也不想主動欺瞞,都在等待對方發(fā)問,卻造成了兩人一言不發(fā)的情形。
病房內(nèi)的氣氛尷尬起來,尤正平望著郁華,舔了下干裂的唇,剛想說什么,病房門被人打開,岑霄走了進來。
“你們倆可算醒了,”岑霄手里提著養(yǎng)生粥,“先喝點粥吧,暖暖胃?!?/p>
郁華視線落在岑霄的褲子上,是一條軍綠色休閑褲,黑色運動鞋,與帥大叔的不一樣。
岑霄自然是換了一身與游樂園時不一樣的衣服,臉上也取下了納米面具,恢復(fù)自己的容貌。他就是擔(dān)心尤正平不好對郁華說謊,審問剛結(jié)束就迅速趕到醫(yī)院。
他邊拿粥邊道:“你們倆真倒霉,好好約個會還碰上抓捕通緝犯。當(dāng)然也是你們選擇的位置有問題,那鳥不拉屎的廢棄游樂園,多危險啊。”
有岑霄為兩人遞臺階,尤正平道:“什么通緝犯?”
“你們不記得游樂園發(fā)生了什么嗎?”岑霄說話時特意避開尤正平,盯著郁華道。
郁華接過粥碗,先試了試溫度,才用勺子喂給尤正平。他一邊喂粥,一邊看著尤正平道:“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好像上一秒我們還在游樂園,四周都是泡泡,下一秒我就在醫(yī)院醒來了。”
“我也是?!庇日浇韬戎嗟膭幼鞅荛_愛人視線。
有這番話,岑霄就好解釋了。他告訴兩人,緝毒組秘密行動,抓捕一伙窮兇極惡的毒/販,泡泡根本不是已經(jīng)停業(yè)的游樂園放的,而是犯罪分子做的。泡泡中有致/幻/劑,所以暈倒前和暈倒中,不管看到聽到了什么都是幻覺。
郁華問:“泡泡還能放/毒?”
“我只是個輔警,能了解到的就這么多,其余都是機密?,F(xiàn)代科技發(fā)展這么快,什么生化武器都有可能不是嗎?”岑霄道。
他只負(fù)責(zé)解釋這些,其余一概不知,問就是保密政策,不允許說。
“原來是這樣,”郁華刻意道,“我暈倒前恍惚間看到小尤像個……訓(xùn)練有素的戰(zhàn)士,對我舉起了像是箭又像槍的武器,應(yīng)該是幻覺吧?!?/p>
“幻覺,一定是幻覺?!痹谟羧A審視的眼神下,岑霄額頭開始冒冷汗。
尤正平干笑一聲,抱住郁華的胳膊道:“肯定是幻覺,我怎么會傷害你呢?!?/p>
“當(dāng)然,你不會的。”郁華篤定道。
聽他語氣如此堅定,尤正平忽覺心痛,忙端起粥碗道:“一直是你喂我喝粥,你自己還沒吃呢?!?/p>
郁華接過粥碗,邊吃邊道:“你和岑霄都是輔警,這件事你有沒有什么頭緒?”
“哈哈哈,怎么可能呢,”岑霄搶在尤正平開口前道,“我也是你們受傷后警局通知我,我才知道的?!?/p>
兩人同時受傷,警局或是醫(yī)院一定要通知家屬或者朋友的,岑霄身為尤正平的至交好友,又是警局編外人員,通知他再合適不過。
“是嗎?你們一直在同一個單位,換工作也在一起,我還以為你知道什么小尤就會知道什么,你們兩個總有點秘密瞞著我呢?!庇羧A漫不經(jīng)心道。
岑霄倒抽一口冷氣,尬笑道:“哈哈,你這么說,我還以為你在吃我的醋呢?!?/p>
“一直有點吃醋,”郁華若有所指道,“我以為你知道。 ”
岑霄實在承受不住室內(nèi)的壓力,僅是幫助兄弟隱瞞一些事情,他都產(chǎn)生了種心虛、愧對郁華的感覺,尤正平身為當(dāng)事人,根本不知道承擔(dān)了多少。
“我不打擾你們休息了,有事叫醫(yī)生,明早我來接你們出院,順便帶你們?nèi)ゾ趾炇鸨C軈f(xié)議?!?/p>
岑霄說完便抱拳溜了,給尤正平留下一個“你自求多福吧”的眼神。
岑霄走了,室內(nèi)只剩下憂郁夫夫,尤正平咽了下口水,對郁華道:“沒想到你還會吃岑霄的醋,哈哈?!?/p>
郁華摸摸他的頭,溫柔道:“怎么會呢,我開玩笑的?!?/p>
騙人!尤正平心里控訴,表面卻還得做出一無所知的樣子:“我就知道你不會的。我有點困了,想睡一覺,你也回病房吧?!?/p>
“你知道我和你不是一個病房?”郁華歪歪頭,疑惑道。
尤正平:“?。?!”
“這房間里,不就一張病床?”尤正平干巴巴地解釋道。
“觀察得還挺細(xì)?!庇羧A起身道,“我也回去休息了,有事按呼叫器,明天見?!?/p>
他俯身吻了下尤正平的臉,安靜地離開觀察室,還貼心地關(guān)好門。
郁華一走,尤正平就火速掏出手機給岑霄發(fā)信息:我好難過。
岑霄:怎么了?我看郁華很關(guān)心你的。
尤正平:他那么相信我,我卻一直騙他,我好難受。繼續(xù)這樣下去,我可能會承受不住說出真相。
岑霄:很多國家安全部門、情報部門的工作人員,一生都不會對家人說出自己的身份,有些人甚至是死后數(shù)十年才得到正名。
尤正平:……
岑霄:你不僅是安全部門的人,更是異能者,普通人能夠接受嗎?他連什么是異能都不知道。
尤正平: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