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烽說:“都是出關(guān)前殺的?!?/p>
游淼笑了起來,朝著王氏一揚眉毛,看著她的表情,嘴上卻朝李治烽說。
“在家里住的時候,要是有人想打你,拿你,除非我點了頭,否則你一律可以不管,有人敢對你動手,你還手就是,別把人打死了就成?!?/p>
“知道了?!崩钪畏檎f。
“走罷。”游淼笑著說。
王氏臉色陰晴不定,不敢貿(mào)然再說什么,游淼與李治烽循著二門走廊離開,剛一過走廊,游淼臉上笑容便倏然全消失了,一張臉黑了下來。
李治烽依舊是那模樣,跟在游淼身后。
游淼走了一小段路,倚在廊柱旁,喘了會氣,腦子里所有念頭都是一團亂麻,得先歇歇,把所有事都理清楚。
“走?!庇雾档穆曇糇兊蒙硢。麕Ю钪畏榇┻^花園,一名丫鬟抱著貓,張了張嘴。游淼停下腳步。
“少爺,您住東廂?!币幻诀哒f。
“嘿?!庇雾挡粴夥葱Γ骸斑B房間都給我改了?”
嫡長子住堂屋,次子住東廂,女兒與小妾住西廂,沒有游德川的命令,誰敢動游淼的房?趁著他不在,將他的物事都挪到東廂去,也就是說,自己已經(jīng)被降格為次子了。
但游淼沒有發(fā)火,也沒有走,父親不在家,現(xiàn)在鬧也沒有用,只是讓人看笑話。他循路穿過堂屋花園,朝自己曾經(jīng)的房前看了一眼,只見三年前養(yǎng)的,掛在屋檐下的鷯哥,種的花,琉璃缸里的金魚,都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鳳尾竹,擋著屋門。
游淼到了東廂前,這處似乎翻修過一次,假山前的池塘壘了新石,柱欄,廊檐都漆了新漆,鳥籠一字排開,掛在屋檐下。
父親多少還是上了心的,然而游淼卻覺心里窩火更甚,院里一名小廝正掃地,是從前伺候游淼的,名喚木棋,此刻忙扔了笤帚,叫道:“少爺!”
游淼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他連話也不說,進房去,隨手摔上了房門。
李治烽與木棋站在院子里,互相看看,半晌無語。
房中擺設(shè)依舊,游淼在床上趴著,翻來覆去地想,實在不相信自己會碰上這等事。
憑空就多出來個王氏,還有個素未謀面的長子?簡直是變了天,嫡長子說換就換,這是等閑能換的?!游淼忽然氣沖沖地起身,要去堂屋質(zhì)問個清楚,在房里轉(zhuǎn)了兩圈,卻又頹然坐下,就像一場噩夢一樣。
月出時,木棋在外敲了敲門,說:“少爺,吃飯了。”
游淼睡得昏昏沉沉,起來時頭疼欲裂,木棋端著食盒過來,游淼反而不氣了,只是淡淡道:“其他的人呢?春香,茗葉她們呢?”
木棋說:“都撥去伺候大少爺了,本沒想著少爺這么快回來,東廂里還沒派幾個人,明兒小的去催催林管家,看何時……”
“算了?!庇雾档溃骸暗鹊貋碓僬f罷,你們也自吃去,不用伺候了。”
木棋在里屋擺好飯菜,生了火盆,菜依舊是和從前差不多,沒敢短了游淼半分,游淼想也知道,王氏犯不著在吃上面克扣他的,否則等游德川回來了問起反倒不好說。
李治烽則簡單地收拾了包袱,和木棋在外屋坐著吃了。游淼吃得喉嚨里全是苦的,也不知是怎生個況味兒,只動了幾筷子便回床上躺著,滿腦子都是揮之不去的事,二更時木棋進來剪了燭花,熄燈睡覺,死氣沉沉的東廂里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