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衛(wèi)屹之出身河東衛(wèi)氏,這也是個名望滔天的大世家。
想當初衛(wèi)家也雄起過的,就連當今太后也是出自衛(wèi)氏,可惜后來被聯(lián)合起來的王謝二家斗敗了。那兩家斗完衛(wèi)家又玩兒互斗,最后謝家一舉奪魁,光輝起勢,一起就是好幾十年。
所以衛(wèi)屹之與謝殊之間的仇,往小了說是個人終身大事被誤,往大了說就是家族大業(yè)了。
比起其他衛(wèi)家人,衛(wèi)屹之的母親襄夫人才是最有家族擔當?shù)暮澜?。她出身名門,有柳絮才名,雖是女子,在大晉也是個響當當?shù)娜宋铩2贿^比名號更響的,是她那火爆脾氣。
衛(wèi)屹之前腳回到大司馬府,襄夫人后腳就沖過來問:“如何如何?那個姓謝的臭小子是不是羞憤地想跳河了?”
衛(wèi)屹之笑瞇瞇地握住她的手:“母親大人白日里見過九殿下,原來就是合計這事去了?我說我那好好的一身衣服怎么就換成粗布料子了呢?!?/p>
襄夫人紅光滿面:“為娘是不是替你報了仇了?那姓謝的老混蛋害我沒能早日抱上孫子,我豈能饒了他孫子!”
衛(wèi)屹之笑而不語,只當默認,好寬她的心。
皇帝顯然是被宴會刺激的不輕,第二日又宣布停了早朝。但偏偏其他官員都早早收到了消息,只有謝殊是到了宮內才被告知此事。
白跑一趟。得,就當鍛煉身體了唄!
卯時還未過,太陽不過剛剛露臉。謝殊一身朝服往回走,沿路跪了一地的小宮女,個個都拿眼瞟她。那如畫的眉眼被莊重的朝服一襯托,越發(fā)奪目,寬袍大袖加身,行動有風,更添風韻。
謝殊在朝堂上裝模作樣,私下里卻好玩鬧,瞥見有宮女偷看她,還故意朝對方擠了擠眼,這下直把人家小姑娘羞得臉埋到膝蓋上了。待她一離開,那小宮女立時遭來同伴們一頓狂捶。
“好你個小狐貍,竟然勾引我家丞相!”
“呸,丞相是我的,你一邊兒去!”
“你才一邊兒去!你明明說過自己喜歡的是武陵王!”
登上車輿出了宮門,不多時,忽見前方出現(xiàn)了武陵王的馬車,正從對面駛來。謝殊本還以為看錯了,連忙叫停,定睛一看,衛(wèi)屹之已經揭了簾子探出臉來。
“咦,武陵王這是要去上朝?”
衛(wèi)屹之含笑點頭:“今日有些事情耽擱了,來晚了些。怎么,看謝相的架勢,莫非早朝已經結束了?”
謝殊失笑:“哪里,陛下昨日多飲了幾杯,今日早朝停了。本相還以為只有丞相府沒接到知會,不想連大司馬府也是啊?!?/p>
“原來如此?!毙l(wèi)屹之面露恍然:“既然如此,那本王就與謝相一同原路返回吧?!?/p>
“如此甚好?!敝x殊放下車簾,對沐白笑道:“真是個會做人的,怕我因此嫉恨陛下,便做出匆匆趕來的模樣,好證明陛下不是有意針對我。”
沐白“啊”了一聲:“屬下還以為武陵王是真沒接到通知呢。”
“陛下那么重視他,就是滿朝文武都不通知,也不可能不通知他啊?!敝x殊慈愛地摸摸沐白的腦袋瓜:“你是個單純的好孩子,要保持哦?!?/p>
“……”
春日正濃,丞相府的豪華車輿和武陵王那樸素的車駕幷排駛于城中大道,頓時惹來眾人圍觀。
沐白撅嘴道:“沒禮數(shù),就算是郡王兼大司馬,那也比公子您這個丞相低一級,怎能與您的車駕幷駕齊驅?”
謝殊搖著扇子笑了笑。
這就是武陵王為人的狡猾之處,若是處處隱忍,只會惹她提防,若是有意露出鋒芒,反而叫人覺得不足為懼。當時他在宴會上故意借一身衣裳刁難她,八成也有這原因。
她嘆了口氣,此人心思深不可測,實在是難對付啊。
就這當口,衛(wèi)屹之忽然叫了她一聲。謝殊挑起簾子,便見他一張明若珠玉的臉浸在日光里,唇邊點點笑容恨不能融化了他人的視線。
周圍女子的驚呼聲此起彼伏,武陵王入城當日都沒露臉,今日冷不丁就揭了簾子,怎能不叫她們驚喜?而隨著謝殊一露臉,另一撥女子的驚呼聲又響了起來,簡直帶著與剛才那聲音一較高下的氣勢。
謝殊朝衛(wèi)屹之露出個無奈的表情:“武陵王忽然叫本相所為何事?”
衛(wèi)屹之忽而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無事,只是想看看謝相是不是如傳聞中那般受追捧罷了,看來是真的?!?/p>
謝殊微微瞇眼:“聽這話的意思,莫非武陵王是想跟本相一較高下?”她用扇子輕輕抵著臉頰,“就為了這一張面皮?”
衛(wèi)屹之尚未答話,只聽“撲通”一聲,已有人丟了瓜果到謝殊的車輿上,顯然是被她無意中的舉動迷了心神。
“看,本王還沒說什么,比試居然已經開始了呢?!毙l(wèi)屹之笑著放下窗格上的簾子,那邊又有人丟了瓜果到他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