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子汐愛上了自行車這項運動,閑來無事時她會叫上亞瑟,在陽光燦爛的午后沿著綠意盎然的小道一直向前。她總覺得,如果她可以這樣一直走下去,一定能去到一個裝滿幸福的奇幻城堡,而立志要做懶骨頭的筱寶寶偶爾會被扛出麻將室,與陽光來一場“痛苦”的約會。
圣羅蘭說,女人最美的裝飾是心愛男人的臂彎??墒亲酉珔s并不這么認為,至少照片里的她不是在心愛男人的臂彎里,可照片里的自己卻是她從來不曾認識過的自己,她覺得那樣的自己很美,從未有過的美。
照片里她挽著亞瑟強壯的手臂,身邊是正在惡作劇的米老鼠,亞瑟笑得恨燦爛,而她也沒心沒肺地肆意大笑著。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去迪士尼玩,她不知道自己也可以像孩子一樣尖叫,像孩子一樣手舞足蹈,像孩子一樣抓著米老鼠玩鬧。
照片只有一張,是用立可拍照的,顏色有些焦黃,色調(diào)并不明媚。可這張照片卻被亞瑟很寶貝地收了去,連子汐自己也沒怎么看到。
午后的陽光很溫暖,子汐躺在公園的草坪上,身邊是這段時間幾乎和她形影不離的亞瑟。曾經(jīng)閉上眼睛要面對的是幽暗無邊的世界,可此刻陽光照在緊閉的眼皮上,眼前的色彩卻是熱烘烘的暖色。
“汐?!眮喩p輕呼喚,中文發(fā)音帶著他特有的怪怪音調(diào)。
子汐皮皮地佯裝熟睡。
亞瑟著迷地凝視著子汐精致的臉蛋。這個小妖精,憑什么能在自己十五歲那年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離開,然后讓他著魔似的戀戀不忘了五年之久?如今再見面,為何他迷惘的情緒更加洶涌澎湃?
等了許久只聽到亞瑟低緩的一聲嘆息,以及,輕輕印在唇上一觸柔軟。
他的力道很輕,像是唯恐驚擾了她;他的動作很溫柔,如同膜拜捧在手心的至寶。僅僅是一下不算親吻的輕觸,竟讓子汐毫無由來地濕潤的眼眶。
緊閉的眼,熱烘烘的暖色,間或浮動的光影。維持不變的姿勢,子汐唇角換換躍上一絲勾痕,極淺極淺。
這段時間筱寶寶常常抱怨她誘拐了她可愛的小表弟,天知道自己怎么了,子汐也奇怪,她怎么就這么喜歡這個陽光少年的陪伴。將近一個月,她日日和亞瑟黏在一起,幾乎和連體嬰沒有分別。
喜歡嗎?也許吧。她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愛人的能力,只知道,這個少年讓她很快樂。
這是亞瑟第一次直面楚爾睿。大廳里不只坐著一個男人,他身后更是站了好幾個西裝領帶保鏢模樣的人。剛進門的亞瑟和子汐皆是一陣驚訝,而亞瑟立刻就認出了這個男人。
“怎么來了?”隱在眼角的笑意緩緩地收斂直至不見,子汐鎮(zhèn)定地問道。
“想來就來了?!背栴\笑著回答,犀利的目光掃射過境,滿地傷兵,保鏢模樣的人有默契地退出了屋子。
洗完澡,楚爾睿全身唯一的遮蔽物只有腰間一條白色的毛巾,打開衣櫥后他沒找到自己任何一件衣物,目光掠過梳妝臺,發(fā)現(xiàn)上面他的東西全數(shù)不見。
“我的東西呢?”他唇角揚起一抹了然的笑,不在意地用毛巾擦拭著仍滴水的短發(fā)。
“扔了?!北M管對他笑容底下的深意很是惱怒,但子汐還是面無表情地收拾床鋪。不知為何,此刻她的心情有點復雜,說不清是什么,也沒有去細究,但就是不暢快。
“吃醋?”不管她有沒有鋪好,他一屁股坐在床上。
“沒什么醋好吃的?!睙o所謂的語氣。天知道她在乎地要死。
“你也知道沒什么好吃的。”他輕哼。
饒是已有心理準備,但對他的漫不經(jīng)心,子汐還是全身一僵。
“傻瓜。”笑聲逐漸逼近,下一秒她已經(jīng)被扯進溫熱的懷抱。
好吧,她承認這樣溫暖的擁抱是她的軟肋,原本鬧騰的情緒在他刻意的安撫下漸漸平息。可他還是沒有給予任何解釋,只是一味地粉飾太平,或許他根本就知道她離不開他。
是離不開還是不想離開?
子汐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個這么容易投降的人,而打敗她的武器僅僅是一個擁抱,一個男人印在她額際的輕吻。
她是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容易滿足,變得那么容易感動的呢?
總之,丟盔棄甲了。
她很想質(zhì)問他,為何能這樣云淡風輕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很想揪著他的衣襟,歇斯底里地捶打他,可是……
躺在楚爾睿身下,光裸的身軀毫無阻礙地緊貼在一起,她用最原始的悸動感受著他的存在。算是一種投資,她擅長用身體贏得想要的,尤其擅長用身體留住這個男人。有些諷刺,可她只會這種方式。
身體傳來的是他制造的陣陣酥麻,她像孩子一樣抱緊他的肩膀,死死地纏著他包裹住他。那一刻她在想,這個男人如果就這樣死在她懷里,或者是她就這么死掉,該多好。
她突然想要一個孩子,一個屬于她和他的孩子,他們曾經(jīng)失去過的孩子。可是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咽了回去。楚家的繼承人從來不怕沒人替他生孩子,再多的孩子楚家都養(yǎng)得起,再多的私生子楚家都不怕,但最重要的是,這幾年他們不曾避過孕……
當一切火熱過去,子汐依偎在楚爾睿懷里,纖纖玉指不時地在他的胸膛上畫圈圈。
“遇見哲了?!彼f。
“是嗎?”他的反應不冷不熱。
“聽說你們很久沒見面了?!?/p>
“嗯?!?/p>
“睿?!?/p>
“嗯?”
“聽說你要訂婚了?!?/p>
充滿力量的年輕身體微不可見地僵硬了一下,隨即又冷漠地應了一聲。
“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真正離開你了?”心里對答案很是期待。子汐知道,她希望答案是肯定的,那樣她也許可以真正開始自己的人生了,可是她又害怕聽到肯定的答案。
“……都不會變。”
察覺到自己幾乎是頓時就松了一口氣,子汐苦澀地自嘲一笑。
藍子汐,你瘋了嗎?竟會為了這樣不負責任的答案感動得想哭!可,這也是他能給的最重的承諾了不是嗎?
是這樣吧?
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