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嗎?”項臣道,“聞大哥今天還來學校找你了,又撲了個空,你真是比畢業(yè)生還忙。”
聞川道:“嗯,大哥給我打過電話了?!?/p>
他隨意地看了Omega一眼,主動截斷了話題:“我還有事,不打擾你們,再見。”
項臣挑眉,對方卻已經擦肩而過。
項臣站在原地,饒有興趣地看了會兒對方的背影,Omega道:“不是都說你和他關系很差嗎?我看好像也沒有???”
“嗯?”項臣回過神,笑了笑,“是啊,今天居然沒噎我兩句,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兩人等計程車的時候,Omega積攢了一路的勇氣終于說出了口:“項臣,我喜歡你?!?/p>
“謝謝?!表棾紖s心不在焉。
“你聽我說話了嗎?我說我喜歡你?!監(jiān)mega轉過身看他,在冷風里道,“你不用現(xiàn)在回答我,考慮一下?”
“抱歉?!表棾蓟剡^神,露出一個帥氣的笑容,“我現(xiàn)在不打算談戀愛?!?/p>
“現(xiàn)在不打算談?!監(jiān)mega點點頭,“這不算是拒絕吧?意思是你對我也有好感,是嗎?只是你現(xiàn)在不想談戀愛,那我可以等你?!?/p>
“你……”項臣話沒說完,聽身后又傳來了熟悉的冷淡聲音。
“打擾一下?!甭劥ㄕ驹诤箢^,看了眼Omega,又看向項臣,道,“我哥是不是讓你轉交東西?”
“啊。”項臣一時忘了,點頭,“我放宿舍里了,你跟我去拿吧。”
“不用了,謝謝?!甭劥蜌庥质桦x地點了下頭,“應該都是吃的,你拿去吃吧,或者送給別人也行?!?/p>
聞川說完轉身就走,項臣愣了半天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Omega疑惑道:“他脾氣真的好怪。”
項臣看著聞川的背影,道:“他只是性子直,想什么說什么,想法其實很簡單,不用理解得太復雜。”
Omega看了他一眼:“那我先走了?!?/p>
“注意安全?!表棾妓退狭塑嚕终f了一句,“抱歉,我不能回應你,不用等我?!?/p>
接下來的幾個學期,兩人因為成績優(yōu)異,深受各自的老師喜歡,又因為彼此都有些背景,先后被邀請加入了學生會。
每周例會,兩人總會撞上,免不了一陣互懟,一開始周圍的人還有些驚慌,后來就都習慣了。
聞川自己也說不好,他要做得事情那么多,并沒有精力浪費在什么學生會事務上,可他還是接受了,每周也乖乖地去開會,從未遲到過。
他每次都會早到,而那個人每次都卡著最后一分鐘才來,吊兒郎當?shù)模粗陀懭讼印?/p>
后來他甚至能聽出對方的腳步聲,不疾不徐,不緊不慢,帶著說不出的肆意囂張,進門時咧嘴樂著,跟所有人打招呼。
他總會在對方進門前就看向門口,看到對方衣擺時,又低下頭。
然后聽著對方打完一圈招呼的聲音,慢條斯理走到自己身邊,不輕不重地說:“沒禮貌啊你,說了多少次了?不會打個招呼嗎?好歹也是‘同事’?!?/p>
這仿佛是兩人之間默契定下的劇本,每周如此,卻總玩不膩。
聞川抬起頭,迎著對方的視線,手指摳著筆記本,冷淡道:“你有沒有點時間觀念了,所有人等你一個,臉呢?”
項臣嗤一聲指了指掛鐘,意思自己沒遲到,然后找到空位坐下,互相誰也不再搭理誰。
兩人負責學生會里的同一個專案,期間遇到一個經費問題,需要幾個負責人簽字。項臣為這事跟聞川爭了好多天。
聞川下課出來,項臣堵在教室門口:“你為什么就不簽字!”
聞川道:“經費明細有問題,我說過了,拿相關票據來?!?/p>
項臣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我親自跟你解釋過了,還有什么問題?票據之后會補上!你就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聞川看著他:“故意什么?”
“故意玩我!”項臣又道,“說實話吧,你是不是喜歡我?所以總跟我不對付?”
聞川:“……”
聞川手指一下?lián)妇o了課本:“你胡說八道什么?!”
“那你就簽字?!表棾家桓睙o賴模樣道,“你不簽,就是喜歡我?!?/p>
聞川:“……”
聞川這會兒倒是閉嘴不吭聲了,只氣得兩個眼角染上一抹緋紅,瞪著眼睛看人,說不出的可愛。
項臣挑了挑眉,莫名有些心跳加速,他往前走了一步,聞川就像被踩到尾巴似地往后連退了好幾步,撞到了教室門框上。
項臣停住了,兩人都沒說話,氣氛變得有點奇怪。
項臣喉嚨動了動,手指蜷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道:“你該不會……”
“流氓?!甭劥ū锪税胩欤锍鰞蓚€字來。
項臣:“……”
聞川呼出口氣,抱著課本瞪著他:“流氓、變態(tài)、偽君子,混蛋!”
項臣:“……”
項臣額角一跳,還沒說什么,聞川撞開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這一幕后來在項臣的夢里反復出現(xiàn),只是偶爾聞川氣急敗壞地罵他,偶爾卻露出了不同的樣子。他眼角緋紅,有些害羞,嘴角彎著說:“對啊,我就是喜歡你?!?/p>
然后項臣就被嚇醒了。
很長一段時間,兩人互相看到對方都選擇性無視,每周的例會他們連爭執(zhí)也少了不少。
項臣覺得沒必要鬧僵成這樣,好歹兩家也認識這么長時間了,老爸還總讓他多照顧聞川一些,這氣氛怪怪的,讓他心里也不上不下的,憋得不是個滋味。
所以,當一群人來起哄讓他去告白的時候,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什么玩意兒?”項臣掏了掏耳朵,站在學校有名的情侶樹下,說,“什么殺手?”
“你管他叫什么呢,就是個綽號而已。”舍友笑道,“他長得那么好,成績也好,現(xiàn)在不知道多少學弟學妹暗戀他呢,最近論壇都開賭局了,賭誰能告白成功,期限一個月。這一個月里好多人鎩羽而歸,我們一致考慮,就只有你最有可能成功了!”
“為什么是我?”項臣莫名,不由自主扯了扯衣服,對著欄桿上的反光看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他倒是沒想過能告白成功,他就是想跟對方開個玩笑——他知道聞川對這些沒興趣,如果能引得他開口罵人,兩人說不準就打破僵局了。大不了就讓他多罵幾句唄。
“廢話,你們倆最熟,你長得又不差,全校Omega少有不喜歡你的,他也是Omega啊。”
項臣翻了個白眼,就見遠處走來了熟悉的人影。
項臣一時緊張起來,明明只是想開個玩笑,卻不知為何莫名有些期待。
不過等話說出口后,項臣突然又有些后悔了。
聞川瞪大了的眼睛,通紅的耳根,冰冷的面容上難得顯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讓他突然驚覺——這他媽完全不是能拿來開玩笑的事!自己在想什么?!
告白最后當然失敗了,但他和聞川的關系也再次跌入谷底,聞川退出了學生會,對他能視而不見就視而不見,實在要說話,語氣就是加倍的不客氣,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指桑罵槐。項臣自覺有愧忍了一時,但年輕氣盛,后來也動了氣,于是兩人成了全校人都知道的“仇家”。
兩人鬧來鬧去,最后項家和聞家都知道他們關系很差了。
直到后來,他因為和鐘昊生的矛盾要離開學校,聞川終于主動來找了他一次。
不過兩人的聊天也并不如何愉快。
他們就像兩條永遠也走不到一起的平行線,原本這一輩子,可能都很難再有交集。
再后來病毒爆發(fā),他接了老爸的任務要去研究所拿資料,到了地方才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出事了。
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但他擔心那家伙還在里面。
去看嗎?也許對方已經逃走了?對啊,軍方不可能不來接人的,那就……
他轉身走開了幾步,又不確定地往后看了一眼,最后咬牙,暗罵一聲——他上輩子可能真是欠了聞川什么。
然后他轉身,義無反顧地沖了回去。
從上方通風管道找到人的時候,許久不見的聞川長高了一點,那種稚氣的感覺也沒有了,倒是在這種時候還不忘維持冷淡的模樣,手里拿著個……什么玩意兒?電擊棒?一臉嚴肅地對著前面的喪尸。
項臣心里嘆氣,踹開通風口從上面跳了下去,視線里,是聞川抬起頭來驚訝又驚喜的表情。
他不想承認,他在心里某處悄悄地松了口氣,還好他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