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經(jīng)冷冷地看著他,將手腕從他手里掙出來,轉(zhuǎn)身就朝門外去。
沈正向后退了半步,雙手撐在寫字臺上仰頭看著天花板,祁明經(jīng)錙銖必較的性格他是清楚的,他知道他有多恨自己,這時候指不定想著什么方法來對付自己呢,即便那并不全是自己的錯。
他半撐著身子在寫字臺上靠了會兒,拿起桌子上的車鑰匙也起身走了出去。
傅司柏連同沈正、祁明經(jīng)到傅家的時候還不到五點,傅司柏隨手將外套遞給傭人之后剛要朝樓上走,卻聽得傭人道:“少爺,陸時少爺在射擊場呢。”
傅司柏沒說話,眉頭卻微微蹙了起來,原陸時的手腕扭傷之后一直沒有痊愈,他記得自己告訴過他這段時間不要做劇烈運動,以免影響康復(fù),但顯然他并沒有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他原來有些奇怪,覺得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原陸時好像變得與從前有點不一樣,看來不過是他的錯覺罷了,還是一樣的固執(zhí)己見。
傭人仿佛洞察了他的想法,一邊觀察著他的臉色,一邊低聲建議道:“現(xiàn)在離晚飯時間還早,少爺您想要去射擊場嗎?”
傅司柏走到射擊場外的觀賞臺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不遠(yuǎn)處的射擊場。
這時候原陸時正站在射擊場上,與林蘇黎交談著,兩個人不知道在說著什么,但從表情來看顯然交談得很愉快。
沈正站在傅司柏身邊,也朝射擊場上的兩個人看去:“司柏,我看你這樣著急回來似乎沒什么必要,人家看起來可一點都不無聊。”
傅司柏沒有理會他的揶揄,而是朝一旁的傭人問道:“蘇黎來這里做什么?”
“因為之前陸時少爺在礦井里救了林小姐,林小姐今天是特意來表示感謝的。”
沈正聽那傭人這樣講,眼前忽然就浮現(xiàn)出了在礦區(qū)見到的那一幕,不由得輕輕咳了一聲。
原陸時站在起止線前,兩條修長的長腿自然伸直,身體稍向右側(cè)轉(zhuǎn),上身向左后方傾斜,略略歪著頭,持槍的右手不住扣動扳機。
持續(xù)的槍聲之后,他將視線撤了回來,還是不行么,右手手腕已經(jīng)不覺得痛了,但想要精確地將移動靶完全擊中還是很困難。
林蘇黎一直安靜地站在他身邊看他射擊,這時候見他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并不大好就覺得有些奇怪。她雖然不懂射擊,但射擊比賽還是看過一些的,原陸時將移動靶的速度調(diào)整得很快,在這種速度下能夠擊中百分之八十的目標(biāo)已經(jīng)很厲害了,為什么他卻是一副不大高興的樣子?
于是她朝前走了一步,微笑著道:“我覺得你的槍法已經(jīng)很厲害了?!彼戳丝催h(yuǎn)處快速移動的移動靶,又道:“我對射擊也挺感興趣的,就是技術(shù)不好?!?/p>
原陸時聽她說有興趣多少有一點驚訝,沒想到這樣漂亮文弱的女生會對射擊有興趣,于是也朝她笑道:“那要不要試一試?”
林蘇黎連忙搖頭,雙手合上按到下顎:“我只是有興趣罷了,可是真正要我去做卻是不行的?!?/p>
原陸時又笑了笑,倒沒有強迫她,而是按下了下一組的開始按鈕。
這一次同之前的練習(xí)不同,移動靶會以組為單位出現(xiàn),每一次出現(xiàn)速度會是上一組的兩倍。原陸時站在原位,頭部微微傾斜,眼睛瞇起,修長細(xì)白的手指快速扣動扳機,幾秒鐘之后便擊中了全部的移動靶,緊接著另一組的移動靶以更加快的速度出現(xiàn)。
原陸時有條不紊地將一組組的移動靶分別擊中,很快到了最后一組。這一組的移動靶移動速度極快,而因為長時間的射擊他的右手也感到了一陣輕微的酸澀,他盡量穩(wěn)住動作,連連扣動扳機,然而幾發(fā)子彈過后卻連一個移動靶也沒擊中。
因為注意力過于擊中,他的后頸都有些僵硬了,在又一次連連脫靶之后,他想要結(jié)束這次練習(xí)了。然而就在他剛要放下手中的槍柄的時候,卻感覺到后背一緊,接著一只修長而充滿力量的手臂繞到他的身前扶住了他的左臂,另一只手伸過來握住了他的右手,以一個極其曖昧的姿勢將他完全圈在了懷里。他的后頸甚至能感覺到那個人呼出的氣息,還未等他反應(yīng)過來,那人便猛地連連扣動扳機,頃刻之間,擊中了全部的移動靶。
傅司柏放開手,低頭看有些驚疑未定的原陸時逃出了他的懷抱。原陸時似乎還有些疑惑,猶豫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沈正望著眼前的這一幕沉默著,像是在思索著什么,林蘇黎則是震驚,而一旁的祁明經(jīng)眼睛里已經(jīng)是一片寒冰了。
其實傅司柏完全沒有意識到剛剛他的舉動有多么曖昧,他不過是看到移動速度那么慢的移動靶還射不中,一時強迫癥犯了而已,事實上他僅有的情緒里,只有一些對原陸時一再地漠視醫(yī)囑而感到的不悅。
然而原陸時卻完全誤解了他這副不悅的表情,他看著對方顯然因為情緒不善而微微蹙起的眉,不由得想到:傅司柏這樣生氣,難道果真是像祁明經(jīng)說的那樣,因為喜歡林蘇黎而在吃醋嗎?
只是自己和林蘇黎可是清清白白的。他擰眉想了想,難道還要找個時間和他解釋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