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政清幾乎癱軟在了演講臺上,他望著下面黑壓壓的人群,視線忽然迷糊了起來。這時候底下的記者見情況驟變,哪里還在乎之前他給自己的那些賄賂,紛紛站起身來向原政清提問,而問題也是越加地尖銳刁鉆起來。
原政清勉強(qiáng)振作起精神,將助理召到身邊低語幾句。隨后助理立刻走到演講臺前,大聲宣布道︰“原會長的身體有些不適,今天的澄清會到此結(jié)束?!闭f著指揮一旁的安保人員準(zhǔn)備將原政清護(hù)送出去。
只是這些記者全都眼巴巴地等著向原政清提問呢,哪里能讓他就這樣跑了。于是人群如潮水一樣向原政清涌過來,安保人員攔也攔不住,直直朝后退去,原政清被擠在最后連臉孔都壓變形了,而他的這一切窘態(tài)也全都通過實(shí)況轉(zhuǎn)播讓每一個民眾目睹。
原陸時目光冷淡地看著在人群中臉色難看到了極點(diǎn)的原政清,沒有再說一句話,轉(zhuǎn)身離開了會場。
他沒有興趣在這里觀賞原政清的狼狽之態(tài),因?yàn)椴贿^是在浪費(fèi)自己的時間罷了,他還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明天原政清也會收到起訴函,往后他的后半生也將只有鐵窗作伴。
原陸時走出會場之后,司機(jī)上前低聲問道︰“陸時少爺,要回傅家嗎?”
“不,”原陸時搖了搖頭︰“我還有點(diǎn)事,你們先回去吧!”
“是?!?/p>
等司機(jī)和助理離開后,原陸時先是站在原地發(fā)了會愣。原政清就像是一顆附著在他身上的毒瘤,讓他厭惡又痛恨,他到達(dá)這里后的全部時間與精力幾乎都用來扳倒他。而現(xiàn)在他終于真的被自己送進(jìn)了監(jiān)獄,自己竟一時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就像是忽然之間獲得巨大喜悅的人第一反應(yīng)并不是高興,而有些茫然,正如他現(xiàn)在的感覺一樣。
他站在原地停頓了一會兒,抬手打車去了原勁光的墓地。
墓地有專人管理,守園人見到原陸時后立刻上前來向他打招呼︰“大少爺,您又來看老爺了?”
守園人在原家墓地工作了大半輩子,從前也受過原老爺子不少的恩惠,所以對原老爺子有著很深厚的感情。自從原勁光去世之后,他便一直親自為他打理墓園。在他去世的這么久以來,原政清只來過一次,還是在原勁光周年不得不來的情況下,而原明俊和文麗更是連看也沒來看過一眼。只有原陸時幾乎每周都會空出時間來看望原勁光,還會親自清理他的墓碑。所以守園人對原勁光這個親孫的印象很好。
原陸時感激守園人一直盡心盡力地打理墓園,所以對他也很禮貌,聽到他問自己,便溫和地笑著回答道︰“是啊,這段時間因?yàn)槊σ恢睕]得空過來,多虧您幫忙打理祖父的墓地?!?/p>
守園人連連哈腰點(diǎn)頭︰“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這本來就是我分內(nèi)的事。”
他見原陸時正目光深沉地看著原勁光的墓碑,便對他道︰“您先忙,我這就下去了。如果有事的話您盡管吩咐我。”
原陸時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多謝?!?/p>
等守園人離開后,原陸時緩步走到原勁光墓前,他先是將手里的百合花束放到原勁光墓碑前,然后才蹲下身,目光溫和地膠著在他的墓碑上。
他朝墓碑上打量了一會兒,緩緩抬手摸了上去︰“祖父,不知道我做的這個決定您會不會不高興,畢竟父親和母親早逝,原政清是您留在世上的唯一一個兒子。只是他那樣對您,我實(shí)在沒辦法放過他?!?/p>
他垂下眼眸,長長的眼睫將眼中的情緒斂去︰“就算您怪我,我還是要堅持我的做法,他壞事做盡,這是他的報應(yīng)?!?/p>
原陸時將心里的想法說出來,頓時感覺輕松了不少。雖然原勁光并非他的親祖父,但他既然占了原陸時這個身體,自然就要為他做些什么。
他又陪在原勁光墓前待了一會兒,原勁光的墓地守園人經(jīng)常會進(jìn)行打理,所以也沒有太多需要清理的地方。于是他就只是簡略地清了清剛剛冒頭的雜草,又擦了擦墓碑,就差不多了。
他剛將手里的毛巾放下,口袋里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原陸時將電話摸出來,屏幕上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掃了眼號碼,將電話接通︰“喂,哪位?”
“原陸時?!?/p>
原陸時一愣,接著表情也一點(diǎn)點(diǎn)冷淡下來,雖然這個聲音很久沒有聽到,但他依舊熟悉得很——白敬陵。
原陸時站起身,語氣平靜地問︰“有事嗎?”
白敬陵的聲音不復(fù)往日的冷淡,帶著點(diǎn)顯而易見的怒氣,連最起碼的客套都懶得敷衍,氣急敗壞地朝他恨聲道︰“原陸時,司柏他被你慫恿,已經(jīng)把我逼得走投無路了,難道你還不夠嗎?你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