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如果他能帶著方‘潮’舟勤勉修煉,也算把之前欠對方的還清楚了,可方‘潮’舟實在是不聽話,他從來沒有見過那么會偷懶的人,被他捉住后就討好一笑,甚至還喂東西給他吃。
他幼時就辟谷,記憶中上一次被人喂食還是他母親尚在的時候。
后來,方‘潮’舟貪吃,將虎狼之‘藥’當成好吃的糖丸吃掉,薛丹融起過懷疑,他想方‘潮’舟是不是故意的,但后來又覺得不可能,他與對方同宿同修煉這些時日,方‘潮’舟避他還來不及,怎么會主動吃虎狼之‘藥’來引誘他。
當時方‘潮’舟窩在他懷里,耳發(fā)悄然被汗?jié)櫇?,看自己的眼神既有不安也有期盼,還有被欲望所控制的無措。
這算還了方‘潮’舟幫他解蛇毒的恩情吧,薛丹融這樣想,可卻在修煉的時候心思橫飛,想到那夜方‘潮’舟狼狽不堪的模樣,不慎修煉出了問題。
他察覺身體有異,便把自己一直泡在寒潭里,他習慣一個人去撐過事情,但他沒想到方‘潮’舟會找他。
這段日子與對方相處,薛丹融覺得自己似乎重新認識了方‘潮’舟。方‘潮’舟又懶又饞又畏寒,還喜歡騙他。
畏寒到必須蓋很多床被褥的方‘潮’舟居然在知春洲夜里出門,甚至還主動踩進寒潭,平時他都要廢不少心思,才能把人弄進水里。
薛丹融看著眼前面容,將人一把扯過來,吻住了。
這是一個非常失禮的行為。
他以為他貿(mào)然親方‘潮’舟的事情,就算不惹得對方不生氣,對方也會丟下他走掉,可方‘潮’舟沒有,甚至還哄他上去。
等他上岸,又迫不及待拿出狐裘給他穿上。
薛丹融其實想過,方‘潮’舟是不是以退為進,換一種方式來接近他,但他總覺得這個猜測不太對,方‘潮’舟有點笨,不像是能做出以退為進的人。
后面,他親手將方‘潮’舟送到師祖身邊,表面上是為了清蛇毒,其實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有些明白自己的心思,方‘潮’舟應(yīng)該是喜歡他的,而他也想跟方‘潮’舟在這浩瀚天地一起走下去,而他總是會對方‘潮’舟心軟,如果有師祖教導,方‘潮’舟也許會好很多。
況且?guī)熥?、師父等人對他要求一向很高,尤其是師祖,方‘潮’舟如果能突破元嬰,他們未來的道路也許能更順暢些。
可他把人送到華黎山,他突然發(fā)現(xiàn)一切可能是他想多了,方‘潮’舟并不喜歡他,他問金翅鳥方‘潮’舟在華黎山的情況,可否有提過他的名字,金翅鳥跟他說方‘潮’舟忙著到處找機會偷懶,還沒提過他。
薛丹融有些生氣,生氣之余又忍不住想,既然方‘潮’舟不喜歡他,為什么還要對他好?為什么不拒絕他的一些親密行為?
這些問題讓他想不通,所以他每想一次,都在墻上刻一次方‘潮’舟的名字。
即使在北境,他也在想這些問題,想到后面,他從北境脫困,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他很想見對方。
把事情問清楚也好,薛丹融想。
可他到了京城,卻發(fā)現(xiàn)方‘潮’舟和風月庵宋漣衣在一起,那時候他莫名其妙生著氣,根本忘記自己來的初衷。
當夜,薛丹融還聽到了方‘潮’舟和風月庵宋漣衣的對話,宋漣衣想要新被褥,方‘潮’舟說沒有,但轉(zhuǎn)頭就告訴他,他的被褥全是新的。
因為這個舉動,薛丹融又開始動搖。
方‘潮’舟還是對他不一般吧?
薛丹融覺得自己的心情有點‘亂’,也許他真的被云絳蛇的毒困惱了。
但他總覺得這不過是師祖的托詞,什么蛇毒清那么久都沒能清掉?
可沒多久,他被師祖洗掉兩年記憶,他忘了這兩年間的事情,可周圍的一些小東西又在時時刻刻告訴他,知春洲曾有其他人住過。
那個人很有可能是他刻在墻上名字的主人。
沒了記憶的他在想為什么自己會在墻上刻上別人的名字,為什么會被師祖洗掉兩年記憶?莫非他與方‘潮’舟相愛,但師祖不同意?
師祖一直希望他不要為俗事煩惱,一心修煉,日后飛升,他的前半生的確也是這樣做的,可被洗掉記憶后,他卻更加猜想紛紛,比洗掉記憶前想方‘潮’舟的次數(shù)還要多。
薛丹融試圖從方‘潮’舟的反應(yīng)得到印證,可方‘潮’舟仿佛只把他當成小師弟,滴水不漏。后來,金翅鳥來找他,說師祖要給方‘潮’舟洗髓,他將此事告訴師父,幾日后,方‘潮’舟回到一指峰,他再次去試探。
他借擦‘藥’之事試探對方與自己的關(guān)系。
他想如果方‘潮’舟真跟自己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話,應(yīng)該會拒絕他這種無理行為,但方‘潮’舟沒有,方‘潮’舟只是臉很紅,眼神一直不敢看他。
薛丹融心里有了猜測,再后來,他們要去地下妖境歷練,他想這是個機會,于是他找五師兄要了吐真‘藥’。
給方‘潮’舟服用后,他才知道自己與對方曾有多親密。
可方‘潮’舟告訴他曾經(jīng)的事情后,又跟他說不能與他太過親近。
“為什么?”他問對方。
方‘潮’舟告訴他,會有人找他的麻煩,還說他們兩個清清白白。一時氣不過的他又做出冒犯對方的行為,方‘潮’舟的唇很軟,而且還透著甜味,大概是糖丸吃多了。
他把人壓在身下,放任自己,肆意欺負對方,看著對方委屈又躲不開的樣子,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他不過也是個俗人。
也會不甘心,也會沉溺他人的體溫,也會耽于世間情愛。
知春洲很冷,他想若有人陪在他身邊,應(yīng)該也是好的吧,可沒多久,方‘潮’舟就因為他掉入地下妖境的地下。
那是他最后悔的一天。
如果他不那么魯莽,非要找黎珠的麻煩,是不是這一切就不會發(fā)生?
明明做錯事的人是他,為什么每一次替他受過的人都是方‘潮’舟?
他好像從來沒有給方‘潮’舟帶過幸運,可方‘潮’舟卻從不怪他,甚至在那么危險的情況下,推開他。
當同門阻攔他去找方‘潮’舟,他吐了血,那兩年記憶也重新回來。
方‘潮’舟有多怕疼,他知道。
可是為了他,方‘潮’舟犧牲了自己,甚至毫不猶豫。
他爹曾告訴他,有個人不在他盛時而來,卻會救他于狼狽落魄之時,就像他爹跟他娘一樣。很多人都說他娘不夠聰明,天資也不好,配不上他爹,可他爹說他娘是世人最好的人,因為他娘把自己有的都給了他爹。
世人慕他,圖容‘色’,望占有,而方‘潮’舟不一樣。
如果,如果方‘潮’舟還能回到他的身邊,他愿意把他這條命給對方。
方‘潮’舟離開的那五年,他曾去了一趟華黎山。
“我的蛇毒是不是很早就清了?你是怕我變成我爹那樣,才騙我對嗎?”
師祖神情倦怠,仿佛不想看到他。
“是?!?/p>
師祖故意分開他和方‘潮’舟,因為師祖認為他的動心不過是少年年少,一時情‘迷’意‘亂’,只要分開了就能冷靜。
起初也許是一時情‘迷’意‘亂’,但現(xiàn)在他已將方‘潮’舟視比生命更重要。
世間情愛,從無道理,也無合適不合適一說。
他愛方‘潮’舟,單純地只喜歡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