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人面
這一干人等對著這不死不滅的邪木頗有些束手無措的意思,可那邪木卻絲毫不會考慮這點。只見它越來越瘋,大有攪亂這方圓百里的密林,吸干林內(nèi)一切生靈的架勢。
那無數(shù)錯落的枝椏力重千鈞,甩在地上總會發(fā)出“啪”的一聲炸響,接著便是無數(shù)沙石被擊碎的聲音,簡直像是一棟棟房子在耳邊接連不斷地被爆破了似的。
響聲驚心刺耳且接連不斷,聽的人心撲通直跳,簡直逼得人神經(jīng)衰弱了。
這對君宵、余賢這樣的大能來說倒沒什么威脅性,只是苦了一幫雞崽子似的弟子們,他們一向窩在各門派里修習歷練,還沒碰到過這樣的場景。
他們只本能地覺得君宵和余賢要比他們厲害許多,但是沒有具體的概念,也不知道他們對付起這看起來十分駭人的邪木能有幾分把握,所以一個個即便被二人護在身后,也還是一副想幫忙又不敢?guī)湍?,同時還要惴惴不安地擔心自己會被那邪木拍死吸干,可謂十分忙碌。
恒天門招收的新弟子一向眾多,除了個別有特殊情況或者意外的,幾乎都來參加了試煉大會,和其他門派比起來,隊伍簡直能算得上龐大了,再加上玄微和長陵兩派的弟子,零零總總算起來。通過朱雀門走上這條道的弟子一共有泱泱近百人。
因為在各種岔道口一波一波地分流,分成了數(shù)十撮兒小隊,所以此時被恒天門布下的九殺陣以幻境一誘,便分得更加零散。幾乎每隔不到一分鐘,就有剛從幻境中脫離還未完全清醒的小弟子跌跌撞撞地闖進來,有時是一兩個,有時三五成群。
余賢和君宵便不得不一直重復做功——斬殺掉一片邪木枝椏,救起被引誘過來的弟子,剛丟進雞崽子堆里,后頭新的枝椏就已經(jīng)長出來了,而新的弟子也闖進來了。
只是這樣卻只能維持一時的安全,因為那邪木似乎還在不斷生長。
隨著這一片區(qū)域里人越聚越多,生靈氣越來越重,那邪木對付起來就越來越棘手,速度愈加快,枝椏也愈加長。
有兩個誤闖進來的小弟子作死,自作聰明地想落法陣對付那邪木,結(jié)果把自己更快地送到了那邪木腳下,余賢君宵這邊剛送完一大波還沒來得及趕過去,他們就已經(jīng)被兩根粗壯的枝椏纏上了。
君宵一個閃身過去,把兩人揪回來的時候,那兩人的一條手臂已經(jīng)被吸食掉了,淋漓的鮮血流了滿身,痛苦地嗷嗷直嚎,肩膀處的斷口那里皮肉翻卷,已經(jīng)快爛了,露出來的骨頭都遭到了破壞。
看得其他小弟子毛骨悚然、心驚肉跳,一個個聳著肩背仿佛隨時準備開跑的兔子。
一邊得看顧著大部隊,不斷抵擋著掃過來的剛勁枝椏,一邊還得不斷地把新闖入地弟子撈過來,余賢忙得腦仁都開始疼了。
折騰了好一會兒,看著后頭烏泱泱的一片人頭,負責計數(shù)的林桀沖君宵叫了一聲:“還差兩個人就齊了!”
他這話音剛落,空中的君宵長長的劍氣轟然落下,金光忽閃,將那邪木劈成兩半,整個人從當中飛身躍過去,撈起對面兩只雞崽子又一陣風似的掠回來。
那兩只雞崽子落地,林桀伸長了嗓子叫到:“這會兒齊了!”
余賢和君宵一邊劍光不停,挽成了一道劍墻,一邊相互使著眼色。
“不成!這連落道禁制的時間都沒有!”余賢皺著眉,死死地盯著不斷攻擊過來的枝椏,沖君宵道。
君宵同樣面容冷肅,答道:“總得想個法子,讓它長不出新的,愈合不了斷枝?!?/p>
被他們的劍墻斬斷的枝椏總是在瞬間變成一團團黑氣,而后風卷殘云似的被攏回那邪木的主枝干中,再源源不斷地生出新的枝椏。
冷眼看了片刻之后,君宵沖余賢道:“咸魚師祖,咱們?nèi)羰悄茏钃跄切┖跉饣匦澳镜闹鞲?,或許它就生不出什么新的枝椏了?!?/p>
余賢瞧了兩眼,點頭:“若是想將所有黑氣籠住——”
“對,師祖你來斬斷枝,我來聚黑氣?!本f完,瞥了眼那邪木,轉(zhuǎn)身將懷里一直沒撒過手的白柯放下,讓林桀護著。
而后,便和余賢兩人十分默契地同時騰空而起,如同兩道白日流星一般竄了出去。
余賢連個起手都懶得起,直接擡手憑空以劍尖為筆,虛空為紙,大開大合地畫起了符文,劍尖游走過的地方,都留下了耀眼的金光,筆走龍蛇一般,繞著整株邪木上下翻飛,一瞬間,無數(shù)斷枝紛紛掉落。
同先前一樣,那些斷枝在下落的過程中便“嗖”地化作了無數(shù)團黑氣,一齊朝主干涌去。
只是這次,一道快得幾乎看不清的身影穿行在無數(shù)黑氣之中,如同鬼魅一般,行動如梭,他身上的長劍揮舞得極快,直接繞著巨大的邪木主干,形成了一道包圍狀的劍墻,將無數(shù)黑氣擋在了劍墻之外。
而后,只聽君宵一聲低喝,金光耀眼的劍墻猛地發(fā)力,發(fā)出金石相擊的尖銳聲響,將那愈發(fā)濃郁的黑氣轟散至數(shù)十米之外,而后劍墻一攏,驅(qū)趕著將那外圍的黑氣全都聚攏到了一起,最終形成了一個碩大的球。
君宵和余賢配合著,將那黑氣形成的巨球越滾越大,滾到近乎可以碾壓一大片密林的時候,那邪木的長而有力,如同鋼鞭一樣的枝椏終于被斬了個干凈,并且沒有一根能成功再生,只留下一根光禿禿斷了半截的主干,再沒法作怪。
“成了!”余賢這才狠狠甩了一下自己的長劍,甩下一地黏膩的樹汁,那汁水褐紅得有些發(fā)黑,散發(fā)著一股熏人的惡臭和腐尸氣以及一股子鐵銹般的血腥味,實在令人作嘔。
余賢有些嫌棄地丟了道符,把自己的長劍清了一遍這才收回,而后一個閃身趕到了君宵身邊。
君宵正抬著一只手掌,源源不斷地用氣勁化著這碩大的一團黑氣。
那黑氣就像是見了太陽的雪球一樣,越融越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消弭著,最終被君宵消化了個干凈。
在那黑氣徹底消失的瞬間,那邪木像是失了最后一點精氣一樣,瞬間枯萎。
巨大的主干頓時變得干枯生脆,生生落了一層樹殼下來。
這時的邪木,看起來更像是在蛻皮的妖蛇,倒是和所謂的“血獸”之名相合了一些。
只是那一層蛇皮似的樹殼脫落在地之后,露出來的里頭的芯子卻叫人倒抽了一口冷氣。
原本被圈在一邊的雞崽子們見那邪木被斬成了禿子,又縮著脖子安靜觀察了片刻,見沒什么新的要命動靜,這才試探著朝君宵和余賢所在的地方聚攏過去。
林桀剛半架半抱著白柯挪到君宵身邊,就被君宵把白柯接了過去,護得好好的,似乎怕再生出什么變故。
這一群人剛站定的時候,那干枯生脆的樹殼發(fā)出“嗶剝”的脆響,剛好脫完,整個兒碎裂成塊,落在了地上。
于是他們便近距離地和那邪木的主干芯子來了個面對面,只那一眼,就嚇傻了一干沒見過什么大世面的雞崽子。有些承受力不太好的,在一臉驚愕地楞了片刻后,更是轉(zhuǎn)頭吐了個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