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寧亦惟的回訊,是一筆信用卡的消費(fèi)提醒,來自孔傯的信用卡副卡。
孔傯去A大的事定了,大一上學(xué)期的期末考試一結(jié)束,學(xué)籍必須轉(zhuǎn)過去。A大在隔壁省的省會,高鐵三個半小時,論學(xué)校排名比不上D大,不過并不差。反正要是孔傯自己去高考跟人家拼分?jǐn)?shù),肯定考不上。
聽說轉(zhuǎn)學(xué)已經(jīng)沒有回旋余地后,孔傯氣得不跟康以馨說話了,一連好幾天不回家,住酒店跟她賭氣??ǖ故莿澋煤芮?,時不時就是一筆消費(fèi)提醒。換做以前,她早就跟孔深豐吵翻天,跑去找孔傯了,但這一次她沒有。
可能是怕見面被孔傯看穿她的心事,可能怕做錯什么傷害孔傯,可能是單純逃避,怕見到了便忍不住恨他。
每天都有幾分鐘,康以馨會覺得事情也就是這樣了,但再過幾分鐘,就有很多新的不甘心和痛苦源源不斷地從她心頭冒出來,創(chuàng)口看著小,里面全壞了,血不停地在往外冒。
她沒法再毫無保留地那么純粹地愛著孔傯了,寧亦惟也早就有別的家庭,有別的父母了,所以傷口不可能結(jié)痂,不可能愈合,會永遠(yuǎn)、永遠(yuǎn)一直爛下去。
康以馨發(fā)著呆,突然接到孔深豐的電話,她接起來,聽見孔深豐很著急地問她:“老婆,你不是說你昨天什么都沒說嗎?怎么梁崇跟我說,寧亦惟已經(jīng)知道了?!?/p>
“她坐在實(shí)驗(yàn)中心沙發(fā)上,看我經(jīng)過才站起來叫我的?!睂幰辔┱f話還帶著鼻音,眼睛紅紅的,但精神很好。
他難受完了,心情好了很多,而且知道自己并不是被父母拋棄這件事后,講話底氣就足了,開始跟梁崇講昨天碰到康以馨的經(jīng)過:“她面前放了一個杯子,學(xué)校辦公室特供白陶瓷杯,杯底有兩圈藍(lán)邊,杯子上面有個?;眨芤哺珥樍撕脦讉€回房子里,還送過子睿一個。”
“嗯?!绷撼缯f。
“也就是說有實(shí)驗(yàn)中心的工作人員人給她倒了水,她要是想找教授信箱,為什么不找給她倒水的人?她在等我,很明顯了?!睂幰辔├^續(xù)闡述自己的推理。
梁崇沒說話,寧亦惟又問:“是不是有點(diǎn)傻?”
“還行吧。”梁崇說。
“另外還有五個疑點(diǎn),讓我來一一跟你解釋。”寧亦惟認(rèn)真地伸出手,張開五指,比了個五,剛想往下說,梁崇好像一下沒忍住,笑了一下,又馬上低頭,想掩蓋住自己笑了的事實(shí)。
“梁崇,你在笑什么!”寧亦惟狐疑地問他。
梁崇最終還是沒憋住,學(xué)著寧亦惟比了個五:“五個疑點(diǎn)?!比缓蟊ё幰辔?,把頭壓到寧亦惟肩膀上笑。
寧亦惟被他抱得很緊,推也推不開,十分羞憤,怒斥梁崇:“有什么好笑的!我不跟你說了?!?/p>
“別啊,”梁崇抬起頭,吻了一下寧亦惟的臉,像哄騙小孩一樣哄寧亦惟,“五個疑點(diǎn),不是還沒說完么。”
寧亦惟死活不說了,嘴里嘀咕什么“子睿就不會笑我”、“我不會再對牛彈琴了”。
他讓梁崇抱了一會兒,才安靜下來,又伸手回抱住梁崇的腰,臉埋到梁崇胸口,悶悶地說:“那以后他們想怎么辦。”
“他們當(dāng)然想多和你在一塊兒,”梁崇按著寧亦惟的背,問他,“但你自己怎么想?”
“我不知道,”寧亦惟說,“我爸媽可能不好接受?!?/p>
他是指陸佳琴和寧強(qiáng),本來三個人的家庭好好的,突然變了。
“而且他們也有孔傯了,”寧亦惟說,“我跟孔傯互相看不順眼,很可能見面就會打架!”
“跟他見面就不必了,”梁崇的面容冷淡了一些,又告訴寧亦惟,“慢慢來,你決定,不會有人逼你?!?/p>
寧亦惟點(diǎn)點(diǎn)頭:“說到這個,我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個新聞,標(biāo)題讓我記憶猶新,叫貓咪同時寄居兩個家庭九年,主人毫不知情?!?/p>
“……”
“你覺得人能做到嗎?!睂幰辔┏烈鞯馈?/p>
“……”
“梁崇!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