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千江拍了?拍曲長負(fù)的肩膀：“眼下鞭長莫及，管不了?他就先莫想了?。目前這樣的情況，你有何打?算？”

這回?，曲長負(fù)良久沒有說話，終于，他才慢慢地說道：“我想去?惠陽?！?/p>

想必曲長負(fù)難得的猶豫，靖千江反倒并不意外。

他既沒有詢問曲長負(fù)，回?到惠陽是終究舍不下那點微薄的父子之情，還是僅僅為了?戰(zhàn)事需要，也沒有勸說對方，這樣的付出并不值得。

他只是毫不猶豫地，干脆地說道：“好，我跟你一起?！?/p>

無論對方如何選擇，他都甘愿欣然作陪。

曲長負(fù)道：“惠陽兇險，但我知?道若是隱瞞或者阻止你跟我前去?都是白費，你要一起就一起，但切記無論何時都不要沖動冒險。畢竟親疏有別，你……終究要比旁的重要。”

他說話向來直白，愛與憎認(rèn)定了?就不會遮掩，靖千江笑著說道：“明明態(tài)度這樣嚴(yán)肅，但你說話實在是太動聽?了?。放心罷，必然謹(jǐn)記心頭?！?/p>

曲長負(fù)雖然被皇上選擇了?送往南戎，但當(dāng)初離開?之前已?經(jīng)憑本事為自己取得了?十分優(yōu)厚的待遇，自然可以?便宜行事，做出決定之后，便立即向赫連耀告別。

赫連耀聽?他開?了?個頭，就驚的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脫口道：“你又要走？”

曲長負(fù)“嗯”了?一聲。

赫連耀道：“你、你……”

他本來想說讓曲長負(fù)留下來，但自己也知?道不可能，話到嘴邊，改口道：“你能不能讓我跟你一起去?？”

曲長負(fù)淡淡道：“你不能離開?南戎。”

的確，他們幾個之前廢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南戎的形勢穩(wěn)下來，如果這個時候赫連耀離開?，只怕轉(zhuǎn)眼間就要內(nèi)亂，更不用說牽制西羌了?。

赫連耀激動的情緒被他的冷漠稍稍沖淡，苦笑道：“看來你的心意已?決……我終究還是留不住你嗎？如此一別，也不知?道今生還有沒有相見的機會。”

曲長負(fù)道：“彼此不留遺憾便好，能否重逢，都已?不重要了?。大君，勞煩你派人備馬?！?/p>

他還真是說走就走，毫不留戀。

赫連耀不由握緊了?拳，定了?定神，才低聲說道：“我送送你?！?/p>

有時候，他甚至辨不明生與死究竟哪個更加輕松一些，當(dāng)上一世得知?曲長負(fù)出事的那一刻，萬念俱灰，雙眼一閉，只盼諸事不管，就此死了?，也算償了?這段師徒緣分。

可是死而復(fù)生一回?，睜開?眼睛又見到他，費盡手段去?強求和挽留，終究卻只能因?為人生在世的種?種?無奈而再次分離。

他送了?一程又一程，忽然希望自己并不是南戎的大君。

終究還是曲長負(fù)在莽蒼的祁山之前勒馬說道：“大君，請回??！?/p>

赫連耀南望高山，半晌無言，感到身邊之人身上的披風(fēng)被吹的獵獵作響。

他柔聲道：“如此連夜奔波，你的身體，可還受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