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長負蓋著張薄毯歪在躺椅上,病容中又帶有三分慵懶,整個人瞧上去又傲慢又柔弱。
他的聲音亦是懶洋洋的,問謝九泉道:“可知皇上為何突然要南遷?”
謝九泉提到這件事也不由得搖頭嘆息,說道:“一言難盡?!?/p>
他簡單將當(dāng)時在朝上眾人討論此事的情形復(fù)述了一遍,當(dāng)聽見是齊瞻和左相最為支持此事的時候,曲長負跟靖千江對視了一眼。
兩人都在想,齊瞻這是又要搗什么鬼?
他的心思曲長負和靖千江都清楚,只是目前外患還沒有解除,之前魏王私兵又折損大半,就算是齊瞻想當(dāng)皇上想的發(fā)瘋,應(yīng)該也不至于在這種準備不足的情況下動手內(nèi)耗。
可是他這樣積極地攛掇皇上南巡,難道當(dāng)真僅僅是因為害怕西羌人,想要隨著皇上一同避難?
謝九泉道:“目前是太子留守京城監(jiān)國,其他的人大部分都已經(jīng)離開了。只怕在他們眼中,惠陽已經(jīng)成為了一片死地,若是擋不住西羌人,便只能任由搶掠了?!?/p>
這也就難怪將士們會心寒。不說別人,就是曲長負也是剛剛喪父,他本人還在這里病歪歪地坐著呢,但皇上那邊卻連半分對臣子的信任體諒都沒有。
說到這里,三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曲長負突然道:“你們不是一直說,懷疑朝中有內(nèi)奸嗎?會不會是魏王跟西羌有所勾結(jié)?”
他的猜測有些驚人,靖千江眉尖蹙攏,謝九泉卻陡然一驚。
“不可能吧?齊瞻再怎樣也是皇族血脈,他要是真的沖西羌通風(fēng)報信,只為了自己爭奪皇位,那么相當(dāng)于傷敵五百,自損一千,怎么想都不太值得啊。”
曲長負道:“沒準他腦子有病呢?”
謝九泉:“……”
靖千江噗嗤笑了,說道:“其實我還真覺得,就是這個猜測最合理?!?/p>
曲長負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在遺憾“齊瞻的病情”,還是說靖千江也很損。
“有你們兩個在這里守關(guān),天下沒有人能攻破惠陽城。”
曲長負道:“現(xiàn)在也算是難得的機會,再養(yǎng)兩天病,我打算回京城一趟。”
隆裕帝等一行人南下,說好聽些是暫避鋒芒,說得不好聽了,就是怯懦逃亡,因而一路行來,眾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尤其是沿路還可以看見空蕩破落的街道和村莊,小兒因為饑餓而哇哇哭泣,流民背著包袱倉惶來去,簡直是一派亡國景象。
其實戰(zhàn)火尚未波及到此處,局勢遠遠不至如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皇上離開京城引得百姓惶恐,便競相效仿之,先一步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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