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上星(24)
周六要去高家,翟辰特意翻出了箱底的黑T恤、黑褲子穿上,在樓下剃頭店大爺那里抓一把定型膠,將松散的頭發(fā)抓得根根立正。對著剃頭店的鏡子左右看看,戴上了高雨笙給的墨鏡。
“怎么樣,夠?qū)I(yè)吧?”翟辰用手背拍拍跟他一起出門加班的方初陽。
“嗯,再添個花臂就能去局里蹲號子了,正好充一下這個月打擊黑社會的指標(biāo)。”方初陽抱著手臂涼涼地諷刺他。
“用不起保鏢的窮人,不懂欣賞。”翟辰對自家兄弟的見識短淺表示鄙夷。
兩人嫌棄地互瞪片刻,分道揚鑣。
意外的是,從不加班的高雨笙這個時候竟然在公司里,這讓翟辰頗為驚訝。周六的大廈并不冷清,不少小公司老板都深得前輩周扒皮真?zhèn)?,將“夜半雞叫”這一招運用得爐火純青——“不是公司規(guī)定非得加班,是你的前輩們太努力了?!?/p>
半強迫的加班,隨著無數(shù)的勵志故事:某某員工靠著周六日和下班的零碎時間,上門向顧客推銷產(chǎn)品,終于成為了銷售冠軍;莫某女性,懷孕9個月還奮斗在一線,臨產(chǎn)前一天談成了上億元的大單子,生孩子之后成功升職。
于是,周六的財富大廈,依舊充滿了各種打雞血年輕人的身影,只有23樓的標(biāo)點地圖特別冷清。門前的打卡機忽閃著指示燈,公司里只有服務(wù)器一陣一陣的轟鳴聲。作為一名保鏢,翟辰處在這種安靜的環(huán)境里便忍不住寒毛倒豎,快步往CEO辦公室走去。
遮光簾拉著,屋子里一片漆黑,極其安靜。乍一進入這種環(huán)境,翟辰就跟瞎了一樣,只能看見亮著光的那一處。高雨笙坐在桌前,帶著掛式耳機,螢?zāi)坏墓庹赵谀樕厦髅鳒鐪?,像博物館里打著射燈的雕像。
察覺到有人,高雨笙抬眼看過來。原本仿若無機質(zhì)的冰冷雙瞳,在看清來人的一瞬間柔和下來,變化快到難以捕捉。
“哢噠”,高雨笙摘掉耳機點了一下鼠標(biāo),窗簾自動開啟。
常人驟然從黑暗進入光亮肯定會條件反射地瞇眼,但翟辰毫無所覺,能看清東西就直接走過去:“你要加班怎么不跟我說一聲?自己跑過來太危險了!”
公司里空曠無人,這棟財富大廈的安保并不靠譜,萬一有天罰者混進來那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們不會在白天動手的,”高雨笙重新看向電腦螢?zāi)?,語氣莫名的篤定,“有點東西在家做不了,需要用公司的服務(wù)器才能處理?!焙竺孢@句是解釋自己為什么來加班的。
秉承著職業(yè)素養(yǎng),翟辰?jīng)]有問是什么工作,不用想也知道。標(biāo)點的融資計劃陷入危機,作為公司創(chuàng)始人兼CEO,高雨笙一定比任何人都著急。但他年輕氣盛,不肯在人前露怯,便自己偷偷加班想辦法。
自從懷疑高雨笙就是天賜,翟辰看他就莫名帶了一層濾鏡。
高雨笙可不知道他的保鏢此刻在腦補什么,取下掛在脖子上的耳機遞過去,示意翟辰戴上。
“嗯?”翟辰不明所以,扣上耳機。
高雨笙點了一下鼠標(biāo),耳機中傳來帶著雜音的對話。
女人:“星主,停止天罰吧,我不想讓他死了?!?/p>
男人:“天罰由神明掌控,一旦開啟就沒有回頭路?!?/p>
女人:“可以的,肯定可以的。神能聽到我的祈禱,就能停止天罰。他承認(rèn)自己錯了,向我道歉了,我能跟他重新開始了,我……”
尖銳快速幾近癲狂的聲音突然中斷,像是被什么東西扼住了喉嚨。周圍有雜亂的腳步聲,不近不遠,連續(xù)不斷。
男人:“如果道歉有用,為什么還要天罰?淫邪失貞的人,就該讓圣器凈化?!?/p>
“烏拉!烏拉!”許多人齊聲高喊,而后腳步漸漸統(tǒng)一,“啪嗒、啪嗒啪嗒”,翟辰比劃了一下加拍,正是拜星教那個廣場舞。
音頻暫停,翟辰一把扯下耳機:“你竊聽了袁小愛的手機?這可是犯法的。”
“我沒有竊聽,只是那部手機的內(nèi)容會即時同步過來?!备哂牦蠠o辜地說著,點開螢?zāi)?,右上角有一個小視窗,顯示袁小愛此刻的手機界面。
“……”這還不如竊聽呢,翟辰面色復(fù)雜地瞥了一眼,那邊袁小愛正在跟人用聊天工具發(fā)消息:
【姐,你幫我想想辦法吧。】
【老板娘:出軌的男人都該死,別信他的花言巧語?!?/p>
螢?zāi)煌蝗灰缓冢哂牦详P(guān)掉界面,發(fā)了封郵件出去。而后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整了整衣袖:“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