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能說。”
“您蒙我呢?!辈軣钚α艘幌?,“不瞞您說,我這趟過來,就是想看一眼梁思喆的母校。我是他的影迷。”
“喲?!彼緳C從后視鏡看他,微微詫異,“看您這模樣,我以為也是哪個明星呢。”
他天生招人喜歡,聊了幾句,司機便調(diào)轉(zhuǎn)車頭,把他送到了梁思喆的小區(qū)。
小區(qū)有些年歲了,樓墻的馬賽克脫落了一些,看上去略顯斑駁。
沒有電梯,曹燁抬步邁上樓梯。司機不知道具體的門牌號,只說在七號樓,曹燁走得不快,一級一級地邁上去,忽然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發(fā)生過。
他上到六樓,趴在走廊的窗臺上朝下看了一會兒,又走了下來。
去機場的路上才想起來,那幕似曾相識的場景發(fā)生在《十三天》。
小滿跟蹤彭胭時,也是這樣一級一級樓梯找上去,每經(jīng)過一扇房門,就會停留一會兒。
原來喜歡一個人時都是一樣的心情。
晚上飛到上海見梁思喆,曹燁提起這事兒,梁思喆有些好笑地說那并不是他家所在的小區(qū)。
曹燁難以相信自己會被騙:“那司機看上去挺實誠,居然騙我?!”
“可能也是聽說的吧,你去的那個小區(qū)我知道,”梁思喆笑道,“離我家老房子也很近了。你怎么想到去巖城?”
“我見到寅叔了。”曹燁說,“他說十年前,他跟曹修遠就是從巖城把你帶到了北京。”
“哦,你說那次啊,”梁思喆回憶道,“那時候我都不在老房子了,曹老師他們是去新房子找的我。我好多年沒回去,那房子可能已經(jīng)結(jié)了蜘蛛網(wǎng),你想去的話,下次我?guī)氵^去?!?/p>
曹燁想著鄭寅提到的那把折斷的小提琴,心里隱約有了一個模糊的念頭,他問梁思喆:“下次我路過巖城,能不能過去看看?”
“可以,”梁思喆笑笑說,“那也是你家,你想去就去?!?/p>
睡前關(guān)了燈,梁思喆在黑暗里問:“曹燁,你想不想知道你爸和寅叔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曹燁沉默片刻,聲音很低地說:“合作關(guān)系兼長期炮友吧?!?/p>
“你猜到了?”
“嗯,有時候會忍不住想這件事。”
梁思喆抬手摸了摸曹燁的頭發(fā)。
半晌曹燁嘆了口氣說:“如果寅叔跟我爸沒有這層關(guān)系,我應(yīng)該會跟他關(guān)系很好吧……不過也不一定,或許沒有這層關(guān)系,他也不會對我那么好?!?/p>
“你別總是這么妄自菲薄啊曹燁,”梁思喆說,“我覺得寅叔對你好,應(yīng)該不完全因為你爸?!?/p>
“或許吧?!辈軣钫f。見了鄭寅,他又有些心軟,十年前跟鄭寅相處的細節(jié)全都歷歷在目,于是愈發(fā)覺得有些可惜。
《再說一句試試》十一月下旬殺青,其他人的戲份都早早結(jié)束,劇組演員只剩下梁思喆和小猛。
小猛知道自己生了很重的病,需要阿彭花很多錢為自己治療,他趁阿彭打拳擊的時間,偷偷跑出醫(yī)院,不想再拖累阿彭。
阿彭報了警,把臟兮兮的小猛找了回來,但也因此被警察發(fā)現(xiàn)他多年以來的逃犯身份。十年前阿彭女友遭人強奸,他失手殺了人,想要自首時女友卻在家人的勸阻下選擇了忍氣吞聲,隱瞞被強奸的事實,于是阿彭只能做了逃犯,這些年一直隱姓埋名,在地下拳擊場做亡命之徒。
殺青當晚,劇組主要班底舉行了一個倉促的殺青宴。名義上是殺青宴,其實就是湊在酒店的餐廳里一起吃了頓晚飯。
劇組上下連軸轉(zhuǎn)了將近四個月,都是早出晚歸,梁思喆作為演員還能有歇班時間,劇組其他工作人員每天大概只能睡足四五個小時,一個個全累得面如土色。
副導演倒著酒說:“我們拍四個月就累成這樣,像曹修遠導演那樣一拍就是一年兩年,怎么熬得住的?”
“聽說曹導的廢鏡頭能占四分之三,”旁邊攝影師問,“思喆,真的假的???”
“真的,”梁思喆說,“但也不能算廢鏡頭,他每一部片子都會剪好幾個版本,最后出來的版本是他覺得最好的?!?/p>
“難怪是天才,”杜追嘖聲道,“沒法比。”
梁思喆和曹燁要趕晚上的飛機,提前離開殺青宴。
劇組主創(chuàng)走出酒店送他們,司機把幾個行李箱搬到保姆車上,杜追走過來跟梁思喆和曹燁握手,說希望有機會還能再次合作。
每到殺青宴曹燁就會喝多,這次顧忌著晚上要上飛機,他沒像以往那樣來者不拒,但敬過來的酒他幾乎都回禮抿了一口。于是現(xiàn)在他覺得已經(jīng)超過了微醺的范疇,開始有些上頭。
他有些犯暈,抬手繞過梁思喆的后背,搭著他的肩膀,跟劇組其他人握手道別。
曹燁跟燈光師握手時,梁思喆側(cè)過臉,朝路對面看了一眼。
他敏感地捕捉到路對面一瞬亮起的閃光燈,混雜在明明滅滅的車燈之間。他稍稍側(cè)身擋住曹燁。
“有狗仔在拍?”杜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壓低聲音問。
梁思喆回過頭,“嗯”了一聲。隨即曹燁收了手,站直了些。
道別后他們上了車,車子匯入主乾道,曹燁回頭看了一眼:“沒關(guān)系吧?”
“應(yīng)該沒事兒,”梁思喆說,“劇組殺青總會有狗仔來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