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昭情緒上涌,沒有聽出他話中的那分掩藏極深的隱忍克制,和那冷漠話語背后即將崩裂的感情。
他在和她說,也在警告自己。
他在騙她,也在騙自己。
她若是再這樣試探逼近,他真的會忍不住做出些再無法挽回的事來,所以只能將一切錯誤還沒發(fā)生前,盡數(shù)攔腰斬斷。
夜色宛如一幅深邃的畫卷慢慢展開,將白晝與喧囂皆吞噬入腹。天空漸漸被墨藍色染透,街燈一盞接一盞地亮起,灑下溫暖的光暈。可唯獨謝辭衍的臥室不被一絲光亮給籠罩,房間內一片漆黑,只有指間燃著的香煙忽明忽暗,每一次狠狠吸入,煙霧就如同那幻影般彌漫開來,仿佛要在這暗色中無聲訴說著什么。
那天從海島回來后,他就再沒見過謝昭昭。不只有他一人在避著她,那小混蛋同樣也在躲著他。一開始他只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他便故意下去吃早餐,以為會在餐桌上瞧見那小混蛋,可卻沒想到王媽說她這兩天都沒在家吃早飯,都是讓她弄好些包子帶到學校去,人一大早就出了門。他一開始不以為然,就想因著家規(guī)她總會回來吃晚餐,可到餐廳時她依舊沒在,說是身體不舒服不下來吃了。
謝辭衍輕嗤,心底滿是壓不下去的煩躁,明明飯菜很香,可他卻只覺索然無味。
看著窗外寂靜的街道偶爾有成雙成對的行人走過,他心底泛起陣陣苦澀,就連煙吸進嘴里也泛著澀意。他垂眸,嘴角勾起的弧度仿佛都在肆意嘲諷著自己,明明一切已經(jīng)如他所愿的那般,回到最開始的兄妹關系了,可為什么心里好像突然被挖去一塊似的空落落,無法填補。
一根煙燃盡,他又再點了一根叼在嘴里。
“謝辭衍,你可真tm賤?!?/p>
一根接著一根煙不斷吸入,吐出,一包煙抽光還是無法平復心頭那股疼入骨髓的空虛。謝辭衍終是耐不住抄起皮夾克出了家門,開著機車到了賽車的聚集地。
回來之后,每當他心情煩躁就會到這兒來和這邊的人來一場酣暢淋漓的賽車,只有在追逐風的時候,他才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是自由、不受任何道德束縛。
今晚,這兒倒是比平常熱鬧了些,密密麻麻地堆了好些人在賽道那處。這些天他常來,負責人主動和他打起招呼來。謝辭衍朝他抬了抬下巴,隨口一問,“今天挺熱鬧啊?!?/p>
負責人笑呵呵的,“是挺熱鬧,今天有一群小孩兒來賽車呢,好像還設了什么賭注,你感興趣也可以去瞧瞧?!?/p>
謝辭衍對他們并沒有興趣,他來這不過就是想自己好好釋放,并不想摻和進小孩的賭局里。他開著機車緩緩越過那群正鬧得熱火朝天的年輕人,耳畔卻忽而響起一個熟悉的名字,讓他不得不頓足。
“昭昭,那就說好了啊,今天我要是贏了,你就做我女朋友。”不遠處,一個模樣長得還行的長毛正搭著身形有些熟悉的女孩兒,臉上掛著志在必得的笑容,還挑釁地看了眼對面一臉不甘心的男人。
謝辭衍眉頭緊皺著,嘴唇抿成一條線,仿佛在強忍著那無可遏制的怒意。他上前一把將長毛搭在謝昭昭肩頭上的手給捏緊甩開,旋即將人給擋在身后,側頭嗓音低沉又沙啞,夾雜著隨時都會爆發(fā)的怒火,“你在這邊干什么?!”
長毛見即將到手的女朋友被不認識的男人給勾走,自是怒不可遏,揚聲問道:“你誰?。 ?/p>
他冷冷地瞥了長毛一眼,眼神如利刃一樣寒冷,滿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瞧不起?!八?。”
長毛聞言語氣收斂了些許,但許是他從來沒有被人這樣下面子過,神情依舊不好看,“就算你是昭昭的哥哥,我們之間的事你好像也沒資格管吧?”他咬牙,想將他身后的謝昭昭給拽回身邊來,卻又一次被眼前身形高大的男人給完全擋開。“昭昭她已經(jīng)成年了!”
身后襯衣忽而被扯了扯,謝辭衍向后撇去一眼,只見謝昭昭眸色疏離淡漠,全然再沒有之前勾引他的模樣,“他說得對,我已經(jīng)成年了,你別管我?!?/p>
他雙手緊握成拳,指節(jié)用力到泛白,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間擠出來的一樣,“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謝昭昭神情靜若湖面,沒有一絲波瀾,抬手推開了擋在面前的謝辭衍,抬腳就要走回到長毛身邊?!拔耶斎恢馈!?/p>
男人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回來?!?/p>
謝昭昭扭動著手腕,試圖掙扎出來,可謝辭衍攥得緊,她根本無法掙脫。“放開!”
長毛嗤了一聲,“喂這位大叔,你是想要我們家昭昭是吧,那就按這里的規(guī)矩來?!彼舷麓蛄恐x辭衍,以為謝辭衍只是那種能看卻不懂賽車的男人,心底更是愈發(fā)瞧不起他,說話更有底氣?!芭芤蝗Π?,要是跑贏了,昭昭就歸你,敢不敢來。”
他在這邊混跡了許久,早就對這邊的賽道了如指掌,更何況他開的還是最新款的跑車,無論性能還是速度都絕對是最頂?shù)耐跽撸静粫斀o這種只能看的花架子。剛好還可以在未來女朋友面前耍個威風,美人面子雙豐收,何樂而不為。
謝辭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