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实壑讣恻c了點跪在床榻旁的毓敏姑姑?!澳闼藕蛟谀负笊韨?cè),你來說,母后今夜都做了些什么?!?/p>
毓敏一驚,手腳慌亂地走到皇帝跟前,跪下?!盎鼗噬?,今夜娘娘并無異常啊,奴婢伺候娘娘用過晚膳后,便哄著娘娘喝了點安神湯,娘娘不多時就入了眠,直至夜半時分娘娘突然一陣抽搐,嘴角不斷溢出鮮血,奴婢急忙找來太醫(yī),可娘娘......娘娘卻已然回天乏術(shù)啊!”
皇帝雙眸微瞇,轉(zhuǎn)而瞥向埋著首的太醫(yī),“毒從何來。”
“這......”太醫(yī)一頓,顫顫巍巍地繼續(xù)道:“臣尚未查出毒在何處,只查驗了太后娘娘今夜的晚膳與安神湯中皆無毒,理應(yīng)不是這二者導(dǎo)致太后娘娘身殞?!?/p>
“廢物!”皇帝低喝一聲,又問毓敏,“今日還有誰來過壽康宮?”
毓敏一頓,似是想到了什么,垂下的眸中有意無意地瞥向一側(cè)的皇后,猶豫半瞬,還是道:“皇、皇后娘娘來過給太后侍疾?!?/p>
嫣昭昭心中一凜,早在皇帝提問的時候,她便有預(yù)料這場風(fēng)波定會殃及自己。她心跳不自覺加快,隱隱總覺得此事并不簡單,她面上佯裝鎮(zhèn)定,站起身走到皇帝面前福身一禮,卻并未跪下?!盎鼗噬?,臣妾確來過壽康宮來給母后侍疾?!?/p>
見她上前,皇帝不著痕跡地蹙眉,似是更加不耐。“朕,不是下令不讓任何人前來探視請安么?還是皇后這是自認(rèn)為本事比朕還大,能越過朕的話去了?!”
嫣昭昭福身恭敬一禮,背挺得筆直,“請皇上恕罪,臣妾并非是有意要違抗圣命,只是以往母后待臣妾極好,如今母后病重,臣妾只想來盡一番孝心?!?/p>
皇上顯然并不想就如此輕拿輕放,正欲訓(xùn)斥,身側(cè)的嫣梔媃卻忽而輕扯了扯他的龍袍袖子,他下意識轉(zhuǎn)過頭去,便聽她輕聲在自己耳畔求情,“皇上......”她嗓音嬌軟,喚他的時候尾音上翹,嬌嗔的意味十足,在他耳畔輕語時不住讓他心生蕩漾,“皇后娘娘定不是有意忤逆于您,只是出于孝心罷了,您就饒了臣妾姐姐這一回吧。”
不知怎的,皇帝心里陡然便軟了下來。他明明從前最厭惡的便是他所心愛之人的姐姐竟是他此生最為瞧不起的女人,可不知何時,他再不厭惡嫣家,反而還慶幸嫣家把他的媃兒給送進(jìn)了宮里來,倒是對嫣昭昭的厭惡不減反增。
皇帝朝嫣梔媃一笑,“好,朕都依媃兒。”
旋過身,看向嫣昭昭的眼中全然沒有方才的一點溫色,甚至連與她說話都不屑,徑直看向太醫(yī),“母后究竟食了何種東西中毒,太醫(yī)還沒查明么!”
一直在檢驗吃食用品的太醫(yī)聞見皇帝的話,慌忙跪在地上,“回皇上,臣已然查驗出來了?!彼疽馓O(jiān)呈上一碗還未食完的湯羹,“皇上,正是這碗血燕中摻有可致命的砒霜,與太后娘娘所中之毒一致?!?/p>
嫣昭昭瞳孔一縮,心頭大駭,再顧不上什么禮儀,驀然出聲反駁,“不可能!”
皇帝的視線落到她身上,黑色的眸子驀然變深,似一頭潛伏在黑夜中的兇獸鎖定了獵物般?!盎屎蟠嗽捄我??!彼讣庥行┞唤?jīng)心地在案桌上輕點著,“難不成,你與這碗血燕有關(guān)系?”
嫣昭昭這下不得不跪,“回皇上,這碗血燕是臣妾來壽康宮時吩咐御膳房備下,而后臣妾便讓毓敏姑姑代為取來喂母后服下。從始至終,臣妾從未碰過血燕,里面更不可能會有砒霜,請皇上明鑒!”
“那這么說來,這碗血燕與皇后你的關(guān)系最為密切了,朕說的可對?”皇帝開口的語調(diào)變得有些漫不經(jīng)心起來,似覺得此時有了她的把柄在手中,欲要與她玩一玩的可怖之感。
皇帝此時就似那伺機許久的兇獸,見有那么一絲絲可以咬下獵物的機會,便急不可耐地奔涌而出,一舉將獵物給咬死。
他看著嫣昭昭的臉忽而輕笑,那抹笑中全是嘲意,似在嘲諷她終究還是落于他手里?!盎屎箧陶颜严露炯雍μ?,罪大惡極,德不配位,實不配再為我大盛朝的皇后,更不配為我萬民之母,著褫奪皇后封號,撤金寶金冊?!?/p>
嫣昭昭臉上血色盡褪,渾身發(fā)涼,此時此刻她忽而就想起了當(dāng)時顏嬪的處境,當(dāng)日她就想過終有一日自己也將落得與她那般一樣的下場。只是卻未曾想,這一日竟來得如此之快。
皇帝語氣更冷,看著她一字一頓道:“自今日起,打入冷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