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算不上什么陳年好酒,可看著倒酒的美人,皇帝覺得杯中酒亦香醇了許多,還帶著淡淡的美人香。
畫舫內(nèi)一片歌舞升平,歌女吟唱、彈唱琵琶的聲音不絕于耳。唯有毫無人煙的甲板上,幽幽坐著一抹落寞的人影。
“皇后娘娘真是好雅致,竟不湊畫舫內(nèi)的熱鬧,卻獨孤一人坐在此?!敝x辭衍驀然出現(xiàn)在身后著實讓嫣昭昭一驚,可旋即又緩了過來。
她眼尾瞥了他一眼,謝辭衍經(jīng)常穿著一身玄色的衣袍,就連罩在外面的披風也是玄色?!皵z政王殿下不也同本宮一樣么?”
謝辭衍在夜色的掩蓋下微微勾起了唇角,她哪里知道自己是因為在廂房看見她獨自一人坐在此處才特意走下來,就想和她待上一會兒。
待回了宮,他們好像也就沒有機會再見面了吧。
興許變回像他們以往的那般,只有每年的宮宴才能瑤瑤見上一面。不過就有過幾次云雨之事,他怎么就忘了他們從來就不是可以隨意相見的身份。
謝辭衍并未回答她的話,只靜靜地站在她身側(cè)。
夜里涼風寒人,見她穿得單薄,連斗篷也沒有圍上,謝辭衍袖下指尖微緊。轉(zhuǎn)瞬,便解下身上斗篷欲蓋在她身上。嫣昭昭見狀后,側(cè)身閃躲而過?!皵z政王殿下還請自重,此等舉動并不是你我身份該有的?!?/p>
謝辭衍動作一頓,“不過是一件斗篷罷了?!彼掚m如此,可那斗篷究竟是沒有披到她身上。
“并不只是一件斗篷?!辨陶颜褤u頭,“攝政王這般高貴的身份本就不該與本宮這后妃糾纏,皇上疑心重,屆時若是被人給瞧見的話,你我要如何向皇上解釋?”其實嫣昭昭的心里話并不是這一句,她心里想的全是那日碧落與她說的那些話,她想問的是若有一日真被皇帝發(fā)現(xiàn)他們二人之事,他會選擇保全自己而將她推出去么。
可話到嘴邊,卻變了意思。
她又有何資格問他這樣的話。她雖為后妃,可前朝之事她亦不是一概不知。當今皇帝荒淫無能,攝政王既有治國之能又能率兵打仗,才是明君之選。往前她還未與他有這般關(guān)系之時,她亦覺得謝辭衍終非池中物,定不會對龍椅絲毫不感興趣。
而接觸下來,她更加確定謝辭衍有意于那個位置。既有大事謀劃,便不可有任何能成為他污點之事阻礙他的前路。而她,要是再與他糾纏下去,便只會成為他稱帝的污點。
她并沒有如此偉大,為了要謝辭衍稱帝而遠離他。只是,這大盛朝的百姓與這后宮中的嬪妃皆深受其害,若是大盛朝不易主,只會終將有一日覆滅。
她也是這大盛朝的子民,自是希望坐在那位置上的是一位明君而不是昏君。
“皇后娘娘想要成為這大盛朝中最尊貴的女人么?”謝辭衍答非所問,甚至還忽而說出如此一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澳锬锟梢栽谶@后宮中執(zhí)掌實權(quán),即便皇帝沒有寵幸于你,也依舊能夠風光無限,榮寵加身,不再被太后當做棋子拿捏,你可愿意?”
嫣昭昭愣了一瞬,旋即笑開。“攝政王這是什么話?本宮是中宮皇后,除去太后不說,本宮難道不正是這大盛朝中最尊貴的女人了么?而且,本宮不覺得榮寵加身是什么好事,身懷榮寵便也意味著,箭矢所在之地,鋒芒太過并全然是益處?!?/p>
聞言,謝辭衍眉眼舒開,眼底沁了點點繾綣之色,輕笑一聲。忽而將手中斗篷扔下,將嫣昭昭一把扯入自己懷中,不顧她的掙扎,徑直在她耳邊回答方才她的問題,嗓音壓得極低,卻又滿懷真摯?!拔也粫屇且蝗沼袡C會到來,即便有,哪怕是殺了皇帝,我也不會讓他傷你分毫?!?/p>
他原想著莫要拖累于她,許諾她一生長安榮華,安度余生。他給過她徹底離開的機會,只要她答應,他便會為她鋪好一條安逸的路?,F(xiàn)下她既不要,那便待在他身邊吧。
就這樣一直,一直待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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