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生遞過陳文港的西裝外套。
陳文港扯起個微笑:“謝謝?!?/p>
霍念生說:“我讓俞山丁送你。”
陳文港婉拒了,扣好扣子,和他告別。
霍念生站在臺球桌邊,始終帶點戲謔的眼神勾在陳文港身上。
他的友好和熱忱都像一種流于表面的表演,經(jīng)不住推敲,看似多情實則無情。
像一個致命的陷阱,引得人不知不覺走深了,就要一腳踩空粉身碎骨。
陳文港轉(zhuǎn)身要走時,霍念生突然又叫住他:“我們是不是還沒有聯(lián)系方式?!?/p>
他作勢在身上摸,然而說:“不好意思,手機沒帶身上。你來記我的號碼?”
陳文港照他念的數(shù)字一個一個輸入,霍念生報的號碼卻是錯的,最后兩位數(shù)字顛倒了。
撥出去當(dāng)然是空號。
霍念生故作意外:“不對?”
陳文港索性把手機遞給他嘗試。
這次輸對了號碼,撥出時屏顯跳出名字。陳文港才心里一突,想起來已經(jīng)存了通訊錄。他可以推說鄭寶秋給的,雖然蹩腳但也算個說辭,然而又不想撒這樣的慌,于是保持沉默。
霍念生看他一眼,卻也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沒多問。
他退出撥號軟件,又擅自打開陳文港的聊天軟件,給自己發(fā)送了好友申請。
做完這一切近乎試探底線的舉動,他才重新把手機還到陳文港手里:“謝謝?!?/p>
陳文港把手藏在兜里,沒坐電梯,自己沿著消防通道下了樓。
順著夜總會的旋轉(zhuǎn)玻璃門走出去,滿街人流如織。
這條酒吧街到晚上才會醒來,像摩登女郎慵懶地梳洗打扮,然后夜生活拉開熱鬧的序幕。紅塵客夢,歡聲逐浪,紅男綠女與他擦身而過,偶爾有人走過去了還在悄悄回頭看他。
陳文港站在街頭,方覺剛剛一切并非一場幻夢。
他攔了輛計程車,報了鄭宅的地址。
路上陳文港盯著向后飛馳的路燈看了一會兒,解鎖屏幕,看到社交賬號提示:
“霍念生已通過您的好友申請,你們現(xiàn)在可以聊天了?!?/p>
霍念生的賬號昵稱就是他的真名,頭像是一片漆黑。
商務(wù)人士大多把聯(lián)系方式公私區(qū)分,陳文港不需要猜,他知道這是霍念生的私人賬號。
陳文港則沒有分,他號上的好友本來也不多,頭像是鄭寶秋畫的簡筆畫笑臉。
這頭像沒有什么特殊意義,只是注冊的時候,鄭寶秋用手指畫了個頭像,開玩笑地發(fā)給他,他就把系統(tǒng)默認(rèn)的換掉了。結(jié)果從此就是萬年不變。
鄭寶秋跟他說,這證明他是個喜歡穩(wěn)定而且極其念舊的人。
那霍念生呢?
陳文港點開他的朋友圈,一片空白,不留任何雪泥鴻爪供人遐想。切換到聊天界面,對方?jīng)]發(fā)任何消息,安然躺在他好友列表里。這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陳文港靠在座位上,閉上了眼。
到家后陳文港先去鄭茂勛房間幫他補了課,好讓他至少第二天能說個條條框框,應(yīng)付過他老子的抽查考核。孰料鄭茂勛不知感恩:“我發(fā)現(xiàn),你的本事很大嘛?!?/p>
“什么意思?”
“出去了一天——場地搞定了,連我那個特別本事的表哥都被你搞定了?!编嵜瘎谆瘟嘶问謾C,作勢給嘴巴拉上拉鏈,“放心,我管好我自己的嘴。你可以去找鄭玉成邀功了。”
陳文港一個腦瓜崩敲在他腦門上,這算客氣的,鄭茂勛捂著頭瞪他:“干嘛!”
“這就是你對恩人的態(tài)度?還有,約法三章,別再提我跟鄭玉成怎么樣?!?/p>
“我不信,你們倆膩乎那樣,你怎么舍得跟他斷?肯定是暗度……”
陳文港轉(zhuǎn)身就走,手指已經(jīng)摸到臥室的門把手。
鄭茂勛連忙又叫住他:“哎哎!不是,你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