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臉是真正毀過一次的,他頂了十七年,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唯獨跟霍念生草草上床,陳文港不確定是不是一個聰明的選擇。
肉丨體上的關(guān)系是一種親密形式,發(fā)生了,總歸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那時候他其實遠沒有看上去鎮(zhèn)定,但箭在弦上,他沒給自己留下后悔的余地。
可真脫了衣服,他表現(xiàn)得又極其差勁。陳文港知道他搞砸了。
夢里那個聲音像他潛意識的警告,不管愿不愿意承認,他的確還沒準備好。
下午上班的時候,陳文港在公司里見到大姐鄭冬晴的丈夫項豪。
這位姐夫外貌上也算一表人才,除了發(fā)際線有些早早后退。
他是來找鄭玉成辦事的,節(jié)前那批美國的農(nóng)成品,鄭玉成幫他想了別的辦法。具體的陳文港沒有專門打聽,但項豪見了他,也總有點巴結(jié)的意思:“文港,有時間去看看冬晴?!?/p>
出于客套,陳文港嘴上應(yīng)了。
無巧不成書,隔天下午,他當(dāng)真在百貨大樓偶遇鄭冬晴。
陳文港去那邊是為了找店員給手表校準,鄭冬晴一個人在逛街,手上拎了幾個袋子,獨自一人,顯得有些伶仃。
她見了陳文港,倒還是以前那個說話柔柔的模樣,關(guān)心他學(xué)業(yè)和生活。
陳文港幫她提東西,陪她多待了一會兒。
鄭冬晴請他去樓頂百麗宮喝下午茶。
被引進去落了座,旁邊卻有認識她的兩位闊太,似是驚訝地來打招呼,講話腔調(diào)不乏尖酸——
“冬晴,好久沒見,怎么有時間也不和我們出來聚?”
“你現(xiàn)在一心在家相夫教子,也不對,你現(xiàn)在還沒孩子,做什么悶在家里當(dāng)黃臉婆?”
“聽說你先生生意不利,是資金周轉(zhuǎn)不開還是怎么樣?要不要給他介紹融資渠道?”
“哎呀,知道你家的情況,不用你埋單,大家出來聚聚,不就圖個開心嘛?!?/p>
陳文港站在一邊,這些闊太的戰(zhàn)爭他難以插嘴,連他自己都被卷進去諷刺了幾句。最后還是招來服務(wù)生,借口這位子冷氣太強,天花板漏水,他們換了遠處的座位。
鄭冬晴沖陳文港眨眼,給他拿了張紙巾:“七嘴八舌的,還誤傷了你?!?/p>
陳文港溫和笑笑,勸她不要當(dāng)回事。越有錢人的圈子里,鄙視鏈越分明。
那兩位闊太是典型鼻孔朝天,他其實在鄭家這些年,遇到類似的嘴臉也并不少。尤其剛來的那兩年,鄭玉成帶他出去交友,他那些朋友當(dāng)面對陳文港一副面孔,背地里又一副面孔。
千人有千面,從鄭玉成的角度看不到這一面,也很難和他共情。
陳文港從不跟他告狀。
后來鄭玉成當(dāng)他是孤高,跟自己的朋友處不來,但也不再勉強。
鄭冬晴端起骨瓷茶壺,向他杯中斟茶,心里卻很明白:“文港,我既然嫁了你姐夫,就是‘食得咸魚抵得渴’,自己選的,有好也有壞。前陣子你還記得,我連買晚禮服都要爸爸操心?林伯找上門的時候,我心里復(fù)雜得說不出話。但晚上回到家,你姐夫打來水給我泡腳,給我捏肩,我知道,我還是想要這樣尋常夫婦的生活?!?/p>
說完她向一個方向努嘴:“喏,像剛剛那兩位,她們倒是珠光寶氣,我告訴你,她們老公沒有一個不在外面亂搞。沒有一個。她們自己也知道的,只是睜只眼閉只眼,反正大婆的地位穩(wěn)固,丈夫在外面玩一玩也就玩一玩了,不然怎么樣呢?離婚沒有任何好處?!?/p>
鄭冬晴說:“當(dāng)初我要是不跟項豪結(jié)婚,后來百分之九十九也是嫁這樣的人?!?/p>
陳文港說了句安慰的話:“你跟姐夫是愛情長跑修成正果,不一樣的。”
鄭冬晴卻道:“不,只要結(jié)了婚,都會有八百次想離婚的沖動。沒有人例外?!?/p>
陳文港一怔,答不上來。他畢竟沒結(jié)過婚,只是隱隱代入霍念生……但依然難以想象。
她笑了:“不過算了,項豪再無能,至少不會出軌。說得再無情一點,只要我娘家在這里,你姐夫也不敢出軌。家里里外都是我說了算,家公家婆,小叔子,親戚朋友,沒有人敢給我氣受。文港,我是一個糊涂的人,日子過成這樣就可以了?!?/p>
兩人不再說不高興的,又聊了陣家長里短。
到后來鄭冬晴說:“但人還是要有點事做的。我最近——也不是最近,從去年就開始了,在接觸一些自閉癥愛心機構(gòu),定期去幫他們做一些事情。”
出乎鄭冬晴意料,陳文港對這塊并不陌生。話題轉(zhuǎn)到自閉癥干預(yù)治療體系上,他懂得甚至很專業(yè),談到一些案例經(jīng)驗像已在這個領(lǐng)域深耕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