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港說:“沒有。他很痛快就答應(yīng)了。”
鄭玉成對于這個“痛快”表示懷疑——這種近乎友好善良的形容詞,聽起來跟他印象里的霍念生真不容易扯上關(guān)系。他還想再問什么,張了張口,可是他又能怎么問呢。
他霍念生是什么善男信女,何以就對陳文港那么痛快?
鄭玉成不愿往壞的那一面多想,他下意識避開某些可能。
那些可能卻像蟲子一樣在心頭噬咬,不是劇烈地疼,而是又麻又癢。
“總之你別再和他有太多接觸。他那種人不會無緣無故對別人好的。”
“嗯,好,知道?!标愇母壅f。
“你別誤會,我不是想干涉你和誰交朋友,和誰來往。”鄭玉成蹙著英挺的眉,“只是你太天真了,容易相信別人,我怕你被別人利用自己還不知道?!?/p>
走廊上有人朝這邊過來,且咳了兩聲,是管家林伯的聲音。
陳文港向后退了一步,跟鄭玉成拉開距離。
林伯走到跟前,皺了皺眉,摸摸他的領(lǐng)子:“淋雨了?”
陳文港忙說:“沒事,已經(jīng)快干了。”
“那也趕緊換衣服去。哪就干了?濕氣都捂到關(guān)節(jié)里了?!?/p>
在老管家的注視下,陳文港蹬蹬上樓,把鄭玉成丟在后頭。
他回到自己臥室,洗了個熱水澡,把頭發(fā)吹干,換了身黑色的家居服,胸口位置用白線繡了一艘帆船。聽到有人敲門,他過去打開,林伯用托盤端了杯姜茶給他。
“剛剛小梅來送了一趟,說敲門你沒開,我就猜你在洗澡?!?/p>
“抱歉,我沒聽見?!标愇母劢舆^,道了謝,想了想又道,“我剛剛跟鄭玉成沒說什么。”
林伯拍他一計:“什么話?說的我天天的工作就盯著你們似的。在一個家生活,低頭不見抬頭見,也沒人讓你們一句話都不說。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行了?!?/p>
姜茶是甜的,里面加了紅糖,幾乎嘗不出辛辣味,熱騰騰地冒著白煙。
陳文港喝了兩口,很快身上有了熱意。
他把祝律師的名片收到皮夾里,然后把托盤和杯子送回樓下,等傭人來收。
這一天沒有其他特別要緊的事要做了,家里又沒其他人在,陳文港浮生偷得半日閑,上樓的時候他去書房隨手找了本書,回到臥室,打開音響,隨便挑了個音樂,鉆到床上。
溫暖干燥的環(huán)境讓人慵懶,他腿上搭著毯子,一頁一頁地翻看。
書是一本帶點科幻色彩的恐怖小說,跟陰沉的天氣互相映襯。窗外的雨依然下一陣停一陣,這會兒又開始了。雨點敲在玻璃上,和舒緩的鋼琴曲交織成一種別樣的節(jié)奏。
陳文港不知看了多久,柔軟的困意漸漸上來。
他把書放在床頭柜上,往下滑了一截,用毯子裹住自己,闔上了眼。
不知由于白噪音加持,還是別的什么原因,這一覺他睡得寧靜安穩(wěn)。
他睡著的時候,霍念生剛回到自己辦公室。
助理Amanda使了個眼色,示意有客人。
他的弟弟霍京生在里頭等著,已經(jīng)待了一陣子。
霍京生手里無聊地把玩著一支飛鏢,這是他辦公室里的小玩意,圓形的靶子掛在門邊。
見到他,霍念生迎上去:“等很久了嗎?要過來怎么不提前打個招呼?”
兄弟倆假惺惺地?fù)肀А?/p>
霍京生笑道:“本來就是路過,臨時起意想來看看你。大哥這里還是氣派?!?/p>
他對面是整面巨大的落地窗,半城景色一覽無余,遠處能望到黑茫茫的海面。
Amanda走進來,給他面前的茶杯續(xù)茶,又給霍念生端來一杯濃縮咖啡。
霍念生的熱情只爆發(fā)了那么一下便收放自如,往寬闊的實木辦公桌后一坐,順手打開一份文件夾,懶得理人?;艟┥挥采涝跁蜕嘲l(fā)上,臉上有些僵硬,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