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陳文港背后有人喊他,是陳香鈴玩過山車回來了,發(fā)現堂哥不在原地。
他跟霍念生告了別,掛了電話,盯著手機,思緒不免浮沉。
陳香鈴臉頰紅撲撲地跑過來:“文港哥,你怎么亂跑?”
這丫頭是玩高興了,笑嘻嘻的沒大沒?。骸昂ξ疫€以為你跑丟了!”
陳文港收起手機,笑嗔她一句,兄妹倆又去彩色頂棚的小吃車買烤腸。
從游樂場出來的時候,天色還沒擦黑,陳文港送陳香鈴回家。
這一天固然快樂圓滿,陳香鈴很自覺,還帶著一點小心思提醒陳文港:“我上周問了輔導員,要在職校辦休學手續(xù)的話,那個需要家長簽字。你說,怎么辦?”
“不用擔心,我想辦法給你搞定?!标愇母壅f,“不要告訴你爸爸媽媽。”
否則大伯和大伯母十有八九不同意,要反對,要扯皮,陳文港覺得麻煩,索性先斬后奏。
對陳香鈴來說,干壞事的感覺則十分刺激。平時她在職校住校,周末回家,父母少不了出謀劃策,還盼著她下學期去個好地方實習,沒人知道她已經滿心打算退學了。
這事就他們倆密謀,從起意到付諸行動,居然真的這樣定了下來。
陳香鈴暗暗得意:“我自己過了一遍高中知識,還做了模擬測試,分數比我想象里高。是不是還可以?我覺得我努努力,很可能一年就能考上?!?/p>
陳文港不食人間疾苦地笑笑:“看吧?學習是最簡單的一件事了。”
路上他還額外兜了一圈,帶陳香鈴提前去看下學期要上的補習學校。
校園環(huán)境不錯,管理也完善,門口有保安,攔著外人不讓隨便進出。
二人進不去,幸而將走之際,在門口遇到陳文港聯系過的招生老師,才被對方熱忱地請到辦公室,倒了茶水,還拿張表來打鉤,詢問學生的學習進度,以示己方專業(yè)負責。
陳文港握著一次性紙杯坐在沙發(fā)上,心里生出做家長的感覺。
把陳香鈴送到春桃街,分別的時候,他叮囑“好好學習”,又覺得不用再強調,改口說:
“你自己有錢,平時吃飯不要省,揀好的買。對了,錢夠不夠?我再給你一點?!?/p>
“夠了,夠了,還沒用完?!?/p>
“宿舍熄燈了就別熬夜,小心眼睛?!?/p>
“哥,你真啰嗦?!?/p>
“好呀,嫌棄我了?!标愇母壅f,“尤其記住……不許早戀,會影響成績?!?/p>
這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其實成年了也不算早了,他自己十八歲的時候還跟鄭玉成搞在一起呢,不過結果確實沒有善終就是了。干脆實施一刀切政策。
“我才不會!”陳香鈴聲明,“我認識的同齡男生——不只同齡,包括有些比我大好幾歲的,要么自以為是,要么蠢得不透明,我壓根看不上眼。當然,哥,你不算?!?/p>
當哥哥的感覺甚是欣慰:“嗯,這才是我妹妹?!?/p>
關于鄭玉成的生日安排,隔天吃晚飯的時候,霍美潔在餐桌上主動提了起來。
她跟鄭秉義商量他大兒子的生日派對要辦成什么規(guī)模,宴請哪些賓客。
只是鄭玉成瞥她一眼,沒有領情:“不用辦了,到時候我出差?!?/p>
霍美潔無縫換了張笑盈盈的臉:“是去哪呀?要做什么?”
鄭玉成懶得搭理她。因為霍美潔向來一聽這些就來勁——他見的客戶,鄭茂勛有沒有份見?他跟的項目,鄭茂勛有沒有份跟?又只有那么點眼皮子,講十句話八句令人發(fā)笑。
并不氣餒的霍美潔轉問鄭秉義,這次從丈夫口中得到了答案。
鄭玉成出這趟差還算是重要,他跟著幾個高管去新加坡談一條新的航線。
顯然這讓霍美潔內心不妥,證據是她笑得不好看的時候,嘴角的法令紋就會深些。
陳文港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從面前的盤里夾了片脆皮燒鵝。
這是鄭玉成將要度過的第二十一個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