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港說:“去了,我自己去的?!?/p>
“哦,效果怎么樣?”
“有用,每次從陳老那個門走出來身上都是輕的?!?/p>
霍念生低頭在他頸肩輕嗅:“那就堅持一段時間?!?/p>
說這個話的時候,他腦子里其實滿是蒙太奇似的的片段,紛繁雜亂。
霍念生總覺得他好像找過不止這一個醫(yī)生。而那背后是他們分享過的一些晦暗殘酷的經(jīng)歷。是記憶也好,是預(yù)知也好,就像個堆滿陳年雜物的儲藏室,一摸就是一手灰,令人不愉快,也無從下手,哪怕明知下面某個地方埋藏真相。
但在面上,霍念生始終沒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
他習(xí)慣按兵不動,對自己對別人都一樣。
陳文港把那點餛飩皮包完,鍋里燒滾了水,準(zhǔn)備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問題。
他問霍念生:“湯應(yīng)該怎么調(diào)味?”
想著小攤上吃過的餛飩,攤主是用骨架吊的高湯。
但家里自然沒有高湯,他意識到忘了從超市買調(diào)料包。
原本陳文港就是憑印象,覺得這個不難,自己上手做了,才發(fā)現(xiàn)不是這里少點什么,就是那里少點什么。需要的材料越想越多,紫菜和雞絲也是沒有的,蝦皮倒是有一瓶。
最后霍念生從櫥柜找出瓶麻醬,加上麻油、生抽、陳醋、胡椒粉,索性做成涼拌餛飩。
兩個大男人,晚上一人一碗小餛飩又顯得過于樸素。
陳文港掃蕩了一遍冰箱,把里面有的菜蔬切了幾樣,拌了個油醋汁沙拉。
這就是偶爾下一次廚的全部經(jīng)歷了,小有波折,但好歹沒炸廚房。
面對面坐上餐桌已經(jīng)是一小時以后,這個畫面倒是很居家。
陳文港說起今天跟何家駿的齟齬。
回來路上俞山丁其實也犯嘀咕,本來高高興興的一天,結(jié)果像撞瘟神,該去廟里拜拜。
況且說到何家駿,不免又提到何宛心。尤其再過兩天,鄭、何兩家人還訂了桌要見面。
霍念生隨口說:“那她倒是很著急?!?/p>
陳文港看他一眼。一般人聽了都覺得兩家人催婚進度快,其實的確是何宛心最著急。
她急不是為了別的,是不能等到鄭玉成先“立業(yè)”再“成家”,得跟他先“成家”再“立業(yè)”。趁鄭玉成年輕無能,做他背后女人現(xiàn)在是最好的時機,她還有機會爬上去。過幾年,鄭玉成萬一自己長出本事執(zhí)掌鄭氏,還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呢?她也就當(dāng)個喝下午茶的闊太太了。
那不是她要的。
每個大家族都是袍子里爬滿虱子,最多癢的地方不一樣。像何家,何家駿是糟爛的一攤?cè)猓谒H爹何洪昌眼里依然是好的,他是內(nèi)定的接班人,何宛心翻過天去也是個私生女。
聯(lián)姻給了她一條出路,她怎么會不急呢?
陳文港把盤子收起來:“我以前就說過她有野心?!?/p>
霍念生胳膊支在桌上:“有野心是好事啊,怕的是放不對地方?!?/p>
陳文港想了想,搖搖頭沒說話,把碗盤端去了廚房。
做飯的時候他把手表摘了放在茶幾上,過一會兒卻不見了。
在客廳轉(zhuǎn)了幾圈沒找到,洗過澡進了臥室,才發(fā)現(xiàn)霍念生在拿著把玩。
陳文港伸手去討,卻被霍念生抓住腕子,往上一扣。他動作很快,變魔術(shù)似的,陳文港本沒在意,收回手腕才發(fā)現(xiàn),戴的成了塊百達翡麗。
這就有點壓手了。
他抬頭,霍念生輕描淡寫:“戴著吧,出去撐個門面。”
陳文港用指尖觸了觸表盤,輕輕笑了笑:“就怕它的門面大過我的門面?!?/p>
這塊百達翡麗不是嶄新的,多看兩眼,能看出戴過的痕跡——
就是霍念生直接從手上摘下來,給他扣上的。
自然,霍念生收藏了很多表,不一定每個場合都選這塊。但從戴它的頻率來說,這是十分常用的一塊,是他的愛物。媒體拍到過,網(wǎng)上流傳的好幾張照片,他都戴著它招搖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