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生隨手往前一拋。
好像也沒多用力,盒子劃出一個悠遠(yuǎn)的弧線,落入白霧繚繞的山澗里。
陳文港本就靠在墻邊,霍念生逼近一步,他身體后仰,脊背更緊密地貼在墻上,把自己拉成一條緊繃的直線。
他其實(shí)不知道前世霍念生怎么處理了被他拒絕的戒指。
自那以后,就沒見過那兩枚對戒,霍念生也沒再提過這一茬事。哪怕后來,陳文港終于隱隱有些懊悔。但人總得為自己的買單,話是自己說絕的,他沒法厚著臉皮再提什么要求。
是他自己不要的。
這一輩子,他難免覺得自己得到了一個新的機(jī)會。
所以看到戒指就忍不住訂了,但心里其實(shí)還沒想好,是不是該拿出來。
霍念生在他耳邊,用低沉的聲音問:“戒指是你自己訂的,你為什么這么抗拒?”
陳文港只覺得畏懼,他做賊心虛,目光躲閃,突如其來負(fù)罪感壓倒了他。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難以形容的諱莫如深的眼神盯著霍念生。
霍念生緊盯著他的表情:“告訴我原因,為什么,嗯?”
陳文港張了張口,背后微微出了汗。
“文港。”
戚同舟突然出現(xiàn),打斷他們,又喊了一聲“霍哥”:“你們在聊什么?”
霍念生若無其事地往后退了一步。
陳文港神色恢復(fù)如常,對戚同舟笑笑:“你還沒回去?”
“太忙了,一直沒跟你說上話。”戚同舟把目光鎖在他身上,心里滿是狐疑和警惕。
看到的一幕讓他直覺霍念生在脅迫陳文港,但兩人的反應(yīng)比這種想象還多一層微妙。
何況霍念生一點(diǎn)都不心虛,甚至主動問戚同舟:“下午你有別的事嗎?”
“沒吧……應(yīng)該沒有?!?/p>
“那走吧?!彼咽殖诙道铮跋挛缃o文港暖房,你一起來吧?!?/p>
戚同舟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帶到了江潮街。
霍念生把車停在街邊,霸占了唯一的停車位,戚同舟的車跟在他們后面,默然無語,不得不多繞了半條街去別處泊車。老城區(qū)這邊他來得不多,還是頭一次知道陳文港家住哪里。
一路小跑著過來,陳文港站在門口等他,戚同舟心里一甜,又得失參半。
興奮的是自己仿佛多踏了一步到他的世界里。
不爽的是霍念生儼然對這里熟悉得跟他自己家一樣。
陳文港跟鄭寶秋說好慶祝喬遷之喜,兩個地方都行,但說到底這里才是他本來的家。
戚同舟在屋里坐下,他大概這輩子頭一次走進(jìn)這么小的民居,好奇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
沙發(fā)上方掛著兩三幅風(fēng)景畫,他按捺著自己的腦袋,不明顯地四下張望。
陳文港在廚房燒了水,霍念生走過來,給他倒茶,東道主似的。
戚同舟暗暗瞪他。
霍念生在他對面沙發(fā)里坐下來,兩只手支在一起,似笑非笑:“你要跟文港說什么?”
戚同舟鄙夷他的無禮:“那也是我要跟他說的……”
“是想看看他有沒有受風(fēng)言風(fēng)語影響,還是看看他有沒有對你的‘朋友’幸災(zāi)樂禍?”
“咳!”戚同舟一下喝嗆了自己,急得語無倫次,“咳咳……不……咳咳咳……不是!”
他舌頭被滾茶燙得發(fā)麻:“我其實(shí)……也很震驚,我沒想到牧……咳,他之前是那樣的人。別的我都不介意,利用我什么都無所謂了,我就想看看文港好不好。”
霍念生意味深長地說:“不用擔(dān)心,有我在,他會很好的?!?/p>
戚同舟被噎得說不出話,惱火地想陳文港哪都好,就是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