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陳文港去上班,到鄭氏總部的時候,遇到人事部一個熟悉的經(jīng)理。
對方叫住他:“你妹妹登記的聯(lián)系方式正確嗎?是186那個手機號?”
陳文港一愣:“哪個妹妹,什么手機號?”
人事經(jīng)理正夾著個文件夾,順手抽出資料跟他確認(rèn):“陳香鈴,這個是你堂妹對吧?我們想聯(lián)系她約面試時間,昨天給她打了兩次電話她都沒接。你看看是不是號碼不對?”
陳文港蹙起了眉:“這資料是哪來的?是誰說她要面試?”
對方也懵了,不知道為什么他不知道:“不是小鄭總嗎?”
雖然鄭玉成升得快,還沒有到能叫“總”的職位上。但一般同事對他又不好稱呼。有的頭腦靈醒,提前這么叫了,問題也不大。該升總會升的,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陳文港還想說什么,接到電話,看了眼,正正好是陳香鈴。
她的疑惑不輸給在場兩人:“哥,早上我爸給我打了電話。”
鄭玉成待在辦公室,聽門被不緩不慢敲響兩下。
一大早他這屋里的空調(diào)就壞了,師傅來看過,說維修還要等一陣子,空氣悶熱得待不住,只能大敞著門,陳文港站在門口,手指在上面又敲了兩下。
鄭玉成反應(yīng)過來:“進。”
陳文港在他對面坐下,把資料排桌面上:“你是怎么會認(rèn)為我堂妹需要一份工作的?”
鄭玉成張了張口,臉色反復(fù)不定:“我前天給你打那個電話……本來就是想說這件事。”
不提還罷,提了又是一陣憤怒難堪涌到心口,他猜自己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得不能再難看。
陳文港環(huán)住胸,倒是心平氣和地注視他,等下文:“你現(xiàn)在說。”
鄭玉成頓了頓:“也不是什么復(fù)雜的情況。只不過我那天去碼頭的時候,聽你伯父提到她明年畢業(yè),學(xué)校卻沒給分配實習(xí)崗位。這不是在開特例,是咱們公司本來就要招文職,有職位空缺,員工推薦自己的親戚朋友入職也是個慣例。你不要多想?!?/p>
陳文港依然很冷靜:“你這么大方,我怎么能不多想?”
鄭玉成坐直了,回視他:“你生氣是因為我擅自插手?”
陳文港睨著他的臉,沒有立刻回答。
他用一種很難形容的眼光審視鄭玉成。
鄭玉成甚至懷疑空調(diào)不是停工了,干脆就是在制熱。辦公椅還是什么東西散發(fā)出一股讓人窒息的膠皮味,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鼻腔里充滿了這種無法忍耐的膠皮味。
過了半晌,陳文港站起來:“我相信你沒有惡意,最多只是欠考慮?!?/p>
鄭玉成下頜繃出生硬冷直的線條:“你的反應(yīng)告訴我,我又做錯了?!?/p>
陳文港微微笑了笑:“你只是不會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先不說我大伯的一面之詞是不是真的,你只是覺得,有了她父母的態(tài)度就能替她決定一切。你不會想到她可能自己有不一樣的想法,所以你也沒發(fā)現(xiàn)她連一份簡歷都沒投,直接讓人事部門把她的資料加進去,你多大方。所以你前天打電話,是打算問我的意見還是通知我結(jié)果?我現(xiàn)在道謝嗎?”
“……”
門虛掩了一半,有秘書路過,聽見里面有陳文港的聲音:“現(xiàn)在不是封建社會了鄭玉成?!?/p>
她受了不小的驚嚇,心驚肉跳,連忙屏息凝氣往墻邊一躲。
出來前陳文港淡淡地說:“收起你多到?jīng)]處安放的高高在上,好好想想吧?!?/p>
鄭玉成陡然開口:“你稍微等一下。”
陳文港站定,等他說完。
鄭玉成露了一個極苦的笑:“我承認(rèn),我不完美,一堆我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缺點。你上次說的話我回來是有反思的。但我也一直在想,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你變得會這樣挑剔我?”
他繼續(xù)說:“好像就是從你認(rèn)識霍念生之后。說實話,文港,你會這樣跟他說話嗎?”
陳文港想了想說:“不會。”
鄭玉成深深地看著他。
陳文港坦然無懼地回視過去。他知道這一番含沙射影的話是傷人的,但接到堂妹電話的時候,前世鄭玉成給盧晨龍那一百萬突然壓在他胸口,有些已經(jīng)過去的東西變得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