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此世
“好,我知道了,那到時候見?!?/p>
陳文港掛了電話,他一低頭,霍念生躺在他腿上,一雙眼睛從下往上,懶懶地望著他。
他聽陳文港講了半天,懨懨欲睡的,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哈雷跑一天也累得都是鼻音,蜷著四只爪子,趴在霍念生胸口,有樣學(xué)樣地用力哈了一下,尾巴還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霍念生擡起手,撓了撓它的頂心,它那耳朵像有感應(yīng)似的,撓一下動一下。
陳文港看得嘴角不覺往上翹,也伸手去撓哈雷腦門:“你呢,你去嗎?”
當(dāng)然他問的是霍念生。
霍念生問:“到底哪個慈善晚宴?”
陳文港說:“就是梁太的那個‘星光之夜’,每年夏天都搞的,那么有名,你總不至于不知道,什么各行各業(yè)的成功人士,企業(yè)老總,大牌導(dǎo)演,還有很多電影明星都會到場?!?/p>
霍念生想起來了:“那沒什么意思。年年都是紅毯,走秀。我還記得去年出道了兩個小生,整晚上就顯得他們兩個搔首弄姿,不知道來搞募捐還是拉皮條的……”
陳文港哭笑不得地拍他一記:“我看就顯得你霍少爺這張嘴。”
霍念生閉了嘴,臉上仍不以為然,玩著他的衣襟,毫無悔改之意。
陳文港手機(jī)又震兩下,是鄭寶秋給他發(fā)了時間地點,他低頭回復(fù)。
霍念生又道:“既然鄭寶秋來問你了,怎么,這回姑父也有贊助?!?/p>
“對?!标愇母埸c頭。
“他老人家還出什么席,是打算讓鄭玉成亮相,刷刷太子爺?shù)哪槹??!?/p>
陳文港摸著他的臉,笑著反問:“你說呢?”
霍念生嘆著氣坐起來:“你幫我看看日程?!?/p>
兩人關(guān)聯(lián)了私人賬號,日程共享,一個人添加備忘錄,直接同步到另一個人手機(jī)上。陳文港翻了翻,笑了:“好了,你不用為難了,你們集團(tuán)那天開半年會,晚上也開慶功晚宴?!?/p>
霍念生望著天花板,意味深長地沉默片刻。
不等霍念生開口,陳文港捂住了他的嘴:“你可別說為了這個,請假不上班了?!?/p>
霍念生避開,黏糊糊地湊到他耳邊:“我這個人不就是游手好閑么?”
陳文港拍拍他:“正事重要還是吃醋重要,自己掂量。”
霍念生把頭抵到他肩上,沒骨頭似的靠著,閉著眼,嘴角沁著一絲笑意。
他咚一聲重新躺下,握住陳文港的手腕,拉到自己頭上。
陳文港意會,給他揉太陽穴:“再說你那個英明神武的堂哥,本來就對我有意見,你好歹占個集團(tuán)董事的位置,帶頭曠工像什么樣子,我怕他要氣炸了,連夜跑到家里給你記考勤。”
“太愛操心是有毛病?!被裟钌鷲芤獾卣碓谒麘牙?,“讓他自己克服一下吧。”
說說笑笑,浴室的水放好了,霍念生先去洗澡,一邊往浴室走,一邊把衣服脫了滿地。
陳文港失笑,跟著收起來,一件件掛在衣架上。
他坐回沙發(fā),繼續(xù)跟鄭寶秋聊天。
鄭寶秋其實也在問陳文港,她那位唯恐天下不亂的表哥出不出席。
自從脫離鄭家,這幾年來,陳文港和鄭寶秋聯(lián)系依然密切,有事沒事互發(fā)消息,看到條笑話都要互相分享,陳文港平時不關(guān)注娛樂動向,有什么八卦新聞都是從她這兒聽個二手。
去年鄭寶秋大學(xué)畢業(yè),進(jìn)入集團(tuán)謀職,關(guān)于未來職業(yè)規(guī)劃,陳文港亦幫她參考許久。
至于和鄭茂勛,雖然兩人各有自己的圈子,偶爾也約出來聚會玩樂,關(guān)系至少沒有斷。
兄妹倆畢業(yè)的時候,陳文港特地去給他們拍照,送花慶祝。他們依然是在學(xué)校湖邊合的影,相對于陳文港畢業(yè)的時候,穿學(xué)士袍的換了人。但不管哪次,里面都沒有鄭玉成。
以鄭茂勛的脾氣,見到鄭玉成多半要嗆嗆起來,自然不見也罷。
鄭寶秋或許和她大哥單獨再留一次念,但她很有分寸,沒事不會再提起他來。
對陳文港來說,他和過去的生活劃斷了一半,維系著應(yīng)有的一半。他定期回去探望林伯,對于鄭秉義,保持著應(yīng)有的禮數(shù)。至于不刻意維護(hù)的感情,走著走著,自然而然便消失了。
他很少記恨什么人,即便牧清——他的臉意外被劃傷之后,心情抑郁,加上身邊風(fēng)言風(fēng)語,在金城也待不下去了,選擇延遲畢業(yè),出國治療,這幾年來,陳文港完全沒過問過一句。
而鄭玉成,他未婚妻因罪入獄也好,鄭何兩家取消訂婚也好,和他同樣沒有任何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