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生從另一邊上了駕駛座,一邊拆包裝一邊問:“怎么了,猶猶豫豫,難道還不敢回?”
陳文港笑嗔:“要是有什么不敢的,多半還是怕你跟著添亂?!?/p>
霍念生拖長聲音“哦”了一聲,把胸針放在胸口比劃,拉下后視鏡,自我欣賞:“原來陳少爺覺得帶我回養(yǎng)父家拿不出手,你早說嘛,我自己就避嫌了,剛剛還自作多情答應(yīng)人家?!?/p>
陳文港笑道:“我看你霍少爺才是一天天胡說八道?!?/p>
霍念生嗤笑,俯過身來,卻在他頰邊親了一口。
他伸手把陳文港困在副駕:“按照姑父的期待,你最好乖乖聽話,他現(xiàn)在也不會虧待你,給你介紹個有背景門第的姑娘,你跟人家談?wù)撜摷?,后半輩子都可以少奮斗,你愿不愿意?”
陳文港推開他:“越說越離譜,快開車?yán)??!?/p>
霍念生松開手,坐回去發(fā)動引擎:“所以你跟了我,也是一樣的效果,何樂而不為?”
陳文港索性不理他了,眼睛看著窗外,嘴角往上勾了一下。
他們到了自己家,照例煮飯,遛狗,晚間牽著哈雷在江邊乘涼。
廣場上都是熟悉的街坊鄰里,他們聚在一起,議論紛紛,卻像是有什么新鮮事。
陳文港路過,聽了一耳朵,有個認(rèn)識的新手媽媽神秘兮兮告訴他:“好像有人跳江!”
陳文港詫異:“不會吧?”
她卻也沒說出個之所以然,推著嬰兒車又去打探二手八卦了。
之后又遇到盧晨龍帶弟弟出來遛彎,才跟他講得更詳細(xì):“哪是有人跳江!怎么越傳越離譜?!彼麎旱吐曇?,告訴陳文港,“我店里的采購正好看到了,其實是程波瞎搞投資,他那個不靠譜的項目,被人家割韭菜,把大半家底都虧進(jìn)去了,老婆差點(diǎn)氣瘋,兩口子在江邊打架,要死要活的,一個威脅要跳水,一個威脅要上馬路,警察來了才拉開,結(jié)果傳成自殺?!?/p>
霍念生淺淺笑道:“這么熱鬧?看來我們錯過了?!?/p>
盧晨龍嘖嘖搖頭,牽著弟弟:“錯過不如說是好事,據(jù)我打聽,程波還拉了幾個老同學(xué)下水,文港你認(rèn)識的,黃見和其他幾個人都投了他的項目,現(xiàn)在剩不剩褲衩就不知道咯?!?/p>
幾人邊聊邊走,晚風(fēng)習(xí)習(xí),此時一對口風(fēng),才發(fā)現(xiàn)原來都被程波拉過投資。不管盧晨龍還是陳文港,都沒相信他,也未受牽連,不過是一番唏噓,逛到八九點(diǎn)鐘,各自回家。
老城區(qū)的生活古井無波,小老板投資被騙這種事情,也似刮過一陣旋風(fēng)。主要也因為程波的許多同學(xué)好友、親朋鄰里均牽涉其中,被他說服加入投資,損失了厚薄不等的家財。
警察受理案件后,挨個進(jìn)行調(diào)查談話,有一段時間,總見到穿警服的人在江潮街附近走訪。但這種案件,能追回多少損失,也沒有給一個樂觀準(zhǔn)確的回答,算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了。
陳文港在他那個小學(xué)同學(xué)群里,還曾看到雙方對峙數(shù)天,打口水仗,堪稱熱鬧。
林林總總,點(diǎn)點(diǎn)滴滴,和他們的生活擦肩而過。
陳文港沒想過準(zhǔn)備個婚禮會忙到不可開交,如果早知道會這樣,他甚至可能后悔頭腦一熱,說辦就要辦了,至少不要在他讀博期間辦這個儀式——
結(jié)果就是現(xiàn)在這樣,今天店里電話通知,告知他和霍先生的禮服已經(jīng)初具雛形,還需要他們?nèi)ビH身試穿,以便修改。明天婚禮策劃團(tuán)隊約時間,過來確認(rèn)賓客名單,場地預(yù)定。
霍念生倒是興致勃勃,似乎把這當(dāng)成一個好玩的過程,參與其中,樂此不疲。
陳文港下班回家,問霍念生:“明天的行程怎么又填上了?我們要去干嘛?”
霍念生微笑著沖他搖搖手機(jī):“鄭寶秋問你什么時候回鄭家,你忘光了?”
陳文港這才想起,一拍額頭,嘴上甜蜜恭維:“多虧有你操心,看,萬無一失?!?/p>
霍念生一眼看透,把他箍在懷里:“嘴上哄我,根本沒上心是不是?”
兩方定好了時間,擇了一個周末,兩人登門拜訪。
鄭家客廳,鄭秉義泡了茶,推兩杯過來,神色威嚴(yán),沒有贊同的神色,也沒有言辭反對。
霍美潔坐在一邊,臉色倒有幾分古怪,揪著披肩,嘟囔了幾句“兩個男人怎么辦婚禮”“難道也穿婚紗”“讓人家看笑話,是不是太丟人了”。
鄭秉義還是沒有開口,霍念生也只微笑著,鎮(zhèn)定地坐在沙發(fā)上,和陳文港挨在一起。
誰都不說話,氣氛更緊繃了?;裘罎嵖戳搜壑蹲?,神色似乎有些糾結(jié)。
她對陳文港算不上喜歡,也算不上討厭,他們同居了幾年,霍美潔當(dāng)然知道。情人關(guān)系是一回事,還要光天化日地辦婚禮,難免令她心下嘀咕,似乎終究配不上。
這時陳文港見到家里新添的那個小家伙,走路都還不穩(wěn),踉踉蹌蹌地滿地亂跑,保姆在屁股后頭追個不停。陳文港坐著,被他沖過來,一把抱住大腿,他猶豫一下,把孩子抱起來。
鄭寶秋清脆地笑起來,打破滿室沉寂:“爸,你也少喝點(diǎn)茶,都告訴你了,喝太多對身體一樣不好。”她又扭頭笑道,“文港哥你要多來,不然小弟以后都不認(rèn)識你了?!?/p>
她使眼色,鄭秉義才點(diǎn)點(diǎn)頭:“難得回來一趟,在家里吃飯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