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讀書的側(cè)臉總是十分嫻靜,有種不容打碎的美感?;裟钌f他臉上有疤也好看是真心的,有時陳文港在書房看書,他站在外面,都不知道該不該走進(jìn)去。
霍念生靜靜靠著門框,望著落下的雨絲。
雨越下越大,沒有停的意思,看來今晚不用遛狗了。他把視線收回來,對面是個老式的五斗櫥,上面放著陶瓷擺件,旁邊是哈雷的魚油和鈣液。
大約霍念生名下任何一處房產(chǎn),都比陳家老宅豪華,任何一個能住的地方,都有大把的人給他遛狗。偏偏他只熱衷入贅陳家,住人家的房子,不用人伺候,自己動手,親力親為。
然而霍念生不以為苦,他其實(shí)是個幸運(yùn)而自知的人,他從小享受良好的資源,相應(yīng)的,從不主動奢望兩全其美,既要雙親俱全,用有親情的溫暖,又要豪門少爺?shù)拇觥?/p>
他有游戲人生的資本,享受過一擲千金的生活,也不過就是那么回事。
所以他當(dāng)然熱衷跟陳文港結(jié)婚,這是唯一一個完全屬于他的家人。
是他自己找到的,抓住了就別想放手的東西。
陳文港擡頭看他一眼:“你站在那兒干嘛?”
霍念生笑了笑說:“思考人生。”
陳文港也笑:“給你十塊錢,夠不夠告訴我?”
霍念生微笑:“太深奧了,十塊不夠?!?/p>
陳文港噗嗤一聲,把遙控器給他:“那等思考完了,電視歸你看?!?/p>
哈雷立刻把頭扭過來,目光灼灼。霍念生笑道:“好好,我再思考一會兒?!?/p>
李氏集團(tuán)為了招商引資,邀請外國品牌前來考察,考察團(tuán)隊(duì)有些高管攜帶家屬,李小姐請朋友作陪,包了整個游艇會俱樂部的場子,到了下個周末,陳文港跟霍念生一起前往。
偌大的沙灘,藍(lán)天白云,哈雷高興瘋了,沖著大海一陣嚎叫,撒歡奔馳。
哈雷倒是有種跨國的歡迎度,幾個外國公子哥興致勃勃,在沙灘上跟它玩扔樹枝。
眾人嘻嘻哈哈,盡興而歸,李紅瓊微笑著走過來,介紹雙方認(rèn)識。
陳文港著裝體面,微笑著伸出手去。
霍念生攬著他的肩膀,幾個朋友和他們開玩笑。
晚上李紅瓊在沙灘上搞篝火派對,架了四五個鐵絲網(wǎng),準(zhǔn)備了幾大盤食材搞BBQ。
眾人親自動手,陳文港站在一邊,往雞翅上刷醬料和蜂蜜,準(zhǔn)備食材。
有人打打鬧鬧,猛地撞了他一下,他沒有防備,衣服上蹭了塊油漬。
那人斜了他一眼,連句話都沒有說,繼續(xù)和朋友說笑去了。
結(jié)果李紅瓊正巧看到:“張明閑,干什么呢?是不是找死?”
那位叫張明閑的小開才不是很誠懇地道了個歉,陳文港沒說什么?;裟钌慕浑H圈,他能參與都是參與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他陪霍念生在公開場合亮相,出席酒會,晚宴,應(yīng)酬,他熟悉這些場合,知道怎么做得體,只是他們兩個地位有差,終究有人覺得他高攀了,是沒辦法的想法。再偏激一點(diǎn),像上回那樣,覺得他們是包養(yǎng)關(guān)系,對他不需要特別尊重。
過了一會兒,霍念生從沙灘那邊牽狗回來,擰水龍頭洗了洗手。
李紅瓊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說了兩句什么,大概替陳文港告了一狀,霍念生挑眉,鐵絲上上烤串七七八八地熟了,陸續(xù)開吃的時候,突然嘭地一聲,結(jié)果是他搖開了一瓶香檳。
張明閑被香檳酒沖了個正著,霍念生支著下巴笑:“失手,失手,不好意思?!?/p>
張公子尬笑兩聲,也沒敢發(fā)作,濕淋淋地跑回去換衣服了。
陳文港哭笑不得:“你們兩個幼不幼稚?”
霍念生坐回他身邊:“好了,幼稚就幼稚吧?!?/p>
李紅瓊嘻嘻笑道:“哎呀,放心,大家玩得起啦?!?/p>
篝火晚會到了午夜才算收場,眾人各自回房,廣場上漸漸沒了聲息。李紅瓊靠在欄桿邊上,指間夾著一支細(xì)細(xì)的女士香煙,吞云吐霧,陳文港路過,忽然被她叫住。
她臉上浮起一絲笑意:“你們家的德牧不錯啊?!?/p>
陳文港笑道:“是,有時候比念生還成熟一點(diǎn)?!?/p>
李紅瓊哈哈大笑。她笑完,抽了口煙,打量陳文港:“別人都說養(yǎng)寵物能改變主人性格,看來有點(diǎn)道理啊,有這狗你比以前活潑多了,挺好的。”
陳文港也靠到欄桿邊上:“我以前太陰郁了?”
李紅瓊盯著自己一明一滅的煙頭:“那也不是,就是太內(nèi)向了,整個人都有點(diǎn)病懨懨的了。不健康。我這是夸你呢,繼續(xù)保持?!?/p>
陳文港微微笑道:“謝謝紅瓊姐。”
李紅瓊道:“記不記得以前還勸過你,融入老霍的圈子沒那么簡單,這幾年下來,看來我說得也不盡然。既然你們兩個是真的好,像這種場合,別人說點(diǎn)什么,你也別放在心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