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噴泉池里立著一群天使,霍念生路過時往里看了一眼,像在確認維護狀況。池里的水清澈沒有異味,可見還是定期換過,但噴水機關(guān)都沒打開,畢竟主人不在的時候無人觀賞,可以省去電力成本。整棟莊園不見半個鬼影,猶如無人之境,隱藏在山野中的某個時空。
陳文港也四處看,來不及收回目光,一不留神撞到霍念生背上。
霍念生在臺階上等他,回身牽住他的手:“怎么走路還不看路。”
“沒……剛看到有只松鼠,跑到窗戶里去了。”
“不是老鼠嗎?”
“尾巴大的,肯定是松鼠。這里沒人住,小東西可能把屋里當自己地盤了?!?/p>
霍念生唇角勾了勾,拽著他就推門而入:“進去看看它還在不在,在就抓起來?!?/p>
松鼠機靈得很,聽見動靜,哧溜就跑掉了,留下一路悉索,想抓到是不可能的。
半山別墅其實還是有工作人員打理的,一個保安、一個園丁、一個管家。他們平時負責維護房屋的基本狀況,也僅此而已。如果主人家要正式入住,光靠這樣寥寥幾人就不夠看了。
管家提前接到過電話,正等著跟雇主打招呼。
陳文港跟他握手,知道要維持這樣一棟大房子,人力、維修都是不菲的成本。就算小一點的,像鄭秉義給他的那棟小別墅,在其中生活都要配備五六個打理的人。這也是他不得不賣掉的原因,要么閑置折舊,要么就得養(yǎng)一屋子幫傭,那種生活實在不是他襯得上的派頭。
室內(nèi)鋪了菱格地磚,挑高的客廳三層高,站在中間,顯得人渺小得不值一提。
太陽落山,時近傍晚,空氣里彌漫著平和幽微的氛圍。
晚餐是管家做的,他會廚藝,在這里算是兼任廚師,據(jù)說三個員工的吃飯問題都是靠他解決。只是這位中年人擅長做的是西餐:炭烤豬肋排,紅酒燴牛腩,墨魚意面加海鮮焗飯。
已經(jīng)很可以了。陳文港開玩笑說他屈才,明明可以去外面當大廚,委屈在這里看房子。
管家笑著謙虛回來:“也就是趁平時工作不忙的時候,我喜歡自己研究一下各國菜譜,研究研究做菜,離正經(jīng)廚師還遠得很。”
但他不和主人家同坐一桌,回后面樓上跟保安和園丁兩個老哥倆一起吃。
陳文港再回過頭,餐廳里就只剩下他和霍念生。
這頓飯用得有點沉悶。
不知是心境問題,還是什么原因,總有哪里說不出的隔閡。日常他們要么在公寓吃飯,要么在老宅,兩個人擠在一起親密得很,到了這里,單薄的聊天甚至像填不滿偌大的空間。
況且,陳文港心里又多一層不安,他拿不準霍念生帶他來這里的理由。
這趟行程完全是莫名其妙的,也沒有什么值得玩的地方,直到他們來到書房,一扇書架是滑動的,滑開以后,露出保險柜的門。
霍念生沒避諱陳文港,輸了密碼,給他看里面的東西——
最惹眼的是壘起來的金條和金塊,分量不輕,金燦燦的很是動人。
但除了這些貴金屬,還有許多紙質(zhì)文件,專門鎖在保險柜里,每一份想必都是重要的。
陳文港緊緊地抿著嘴唇,喉嚨里像堵了棉花,他一時間說不出話。
霍念生抱著他的腰,把下巴壓在他肩頭:“只是覺得,也到了有些東西該給你看的時候。如果……”他蹭了蹭他的頭發(fā),“要是哪天我遭遇不測,你需要什么文件,知道到哪里找。”
陳文港閉了閉眼:“我不知道?!?/p>
霍念生試圖講理:“天有不測風云,又不是說一定會發(fā)生意外,只是要防范意外。”
陳文港咬牙切齒:“我就從來沒想過這么不吉利的事,等回去我是不是也該找律師立個遺囑,提前操心一下自己死了以后怎么辦?”
霍念生冷靜地看著他:“可以?!?/p>
陳文港深呼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
霍念生把他的反應看在眼里:“早點立遺囑是個好習慣,每個人都該有這個意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