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歆羨，陳文港蹙起眉頭，敲敲桌子教訓他：“先做好你自己的分內(nèi)工作。你以后在職場上，少打聽一點別人的私事，多一點邊界感不是壞事。”

小高悻悻。

離年年底還有不到兩個月，街上的氛圍已經(jīng)有了熱鬧的苗頭。陳文港收拾東西下班，看到紅綠配色出現(xiàn)在商店櫥窗里和行人衣著上，他從街頭的熱鬧里穿過，然后直奔兒童醫(yī)院。

醫(yī)院里比街上更擁擠，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熱鬧。

天氣寒冷的時候是呼吸道疾病高發(fā)期，最近流感肆虐，福利院那邊很多孩子一個接一個咳嗽發(fā)燒，連工作人員和志愿者也有很多人中招了，劉院長忙得分身乏術(shù)，不得不親自照顧，陳文港因為有車，也隔三差五過去幫忙接送孩子進出醫(yī)院。

很多孤兒有基礎(chǔ)病，本來身體素質(zhì)就差，病起來很容易轉(zhuǎn)成肺炎，因此他格外擔心點點和童童，心臟病尤其經(jīng)不起感冒，好在這兩個孩子目前都還沒事。

幫忙排隊拿藥的間隙，陳文港戴著口罩，用手機看了眼新聞。

這兩個月里社會上發(fā)生了一些大事。

組織游輪趴的王啟明，大概某天還在醉生夢死的時候，他的兩個伯父從工作崗位上被帶走接受調(diào)查，緊跟著就是一連串動作，近期新聞熱門都聚焦在了王家。官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但又不至于無跡可尋，既然上頭查到王家，自然早已成立調(diào)查組，掌握了相當?shù)淖C據(jù)。

王啟明在公海上那些蠅營狗茍，正好提供了現(xiàn)成的證據(jù)，涉嫌通過聚賭間接收受賄賂。

樹倒猢猻散，王家出事，接受過庇護的人無疑都是一根藤上的瓜。

接近年底，霍氏集團舉辦股東大會，陳文港去參加了，他在現(xiàn)場只安分投票，默默耳聽八方，不少人竊竊私語地提到霍二叔，他老人家手下的灰色產(chǎn)業(yè)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如果他有先見之明，或者風聲靈活，早該偷偷摸摸關(guān)停，但說實話，現(xiàn)在來不來得及就不一定了。

已經(jīng)到了十二月中旬，陳文港從學校見導師回來，心里卻莫名焦躁不安。

霍念生去東南亞出差，一下午都沒跟他聯(lián)系。

就算中間要坐飛機，或者是累了休息，霍念生不會一連幾個小時不回他消息。

如果不是因為過了研究生面試，offer隨時可能下發(fā)，需要留下來等待學校審查，陳文港原本會選擇跟他一起去。但他們畢竟是兩個獨立的成年人，總不可能24小時黏在一起。

現(xiàn)在陳文港有點懊惱了，他寧可什么都不要也不能讓霍念生出事。

陳文港給他打電話，確定真的沒人接以后就不再盲目地撥號，轉(zhuǎn)而聯(lián)系祝律師、俞山丁、Amanda以及他認識的其他霍念生的下屬。

祝律師在電話那頭安慰：“你別急，一下午失聯(lián)還算不上失聯(lián)。”

陳文港說：“他既然提前沒跟你交代一聲，那應(yīng)該是意外情況?！?/p>

祝律師能聽到他的聲音看不到表情，一時沒能準確判斷他話里的情緒，甚至陳文港聽起來相當鎮(zhèn)定。事實上，陳文港處在一個矛盾的狀態(tài)里，他心里越不安，腦子反而越冷靜下來。

急沒有用。

他掛了電話，直接打給霍振飛：“到底怎么回事？”

霍振飛那邊似乎忙得要命，不停有下屬來找他說話，他回答陳文港有一句沒一句，陳文港很有耐心，一直在等，最后霍振飛嘆口氣：“這樣，你直接到我辦公室來吧?！?/p>

陳文港馬不停蹄去了霍氏大廈。

他進電梯，手指按向頂層按鈕前轉(zhuǎn)了個方向，先按到了19層。

陳文港是拿著一個文件袋去的總經(jīng)理辦公室，隨手放在桌上，霍振飛沒注意他拿的什么。

至于麻煩確實是找上門來，霍振飛搓了把臉：“就是我們之前最擔心的情況發(fā)生了，二叔投資的那些夜總會有很多勾當不干凈，本還想著壓下來慢慢處理，結(jié)果他太貪心，王家又被查得突然，現(xiàn)在不可能不牽連到我們了。你也看到了，我這一下午都在忙著跟公關(guān)溝通，實在要接受審查霍氏也認了，但這個新聞絕不能大肆爆出來，只能讓它輕輕落地?！?/p>

“他利用你們家的基金會洗錢?！标愇母壅f，“你們不該受牽連嗎？”

“……”霍振飛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我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年輕，既然他沾了□□和色情，錢就一定要有個渠道洗白?！标愇母壅f，“與其外面在外面的地下錢莊被高額抽成，當然不如自己家的渠道方便快捷?；羰匣饡鲰椖孔龅孟癜组_水一樣，賬目倒是又多又雜，你說沒問題我會信嗎？”

作者有話要說：

“起初不經(jīng)意的你……”歌詞是引自《滾滾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