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山丁斗膽勸說: "您呢,就沒考慮過成個家什么的?"霍念生沒聽進耳朵里: "你讓我成家,他一個人怎么辦?"說來說去還是繞不開了,俞山丁心里嘆息,甚至覺得這一位是不是中了蠱。
“我說句不好聽的——您知道我這人沒惡意,單純就覺得,這樣拖著不是辦法。您把人照顧這么久,已經(jīng)仁至義盡,三年五年,一塊石頭都該焙熱了??涩F(xiàn)在這樣什么時候是個頭?"
“時間過得這么快嗎?!被裟钌箾]生氣,他往空氣里橫著比劃了一下,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才這么高。十歲都沒有,才九歲吧,還穿著小學制服。”
他沒說名字,但俞山丁突然意識到,這大概是霍念生頭一次敞開往事。至少他應該再不會對其他外人說起這些。
“我是在鄭家見到他的。那回我被我姑姑邀請過去,但也和別人一樣,存著點看熱鬧的心思。好了,熱鬧看到了,我原本對小孩不感冒,覺得不是吵就是哭,要這要那,煩得要命,突然遇見個居然會乖巧聽
話的,好像倒也挺好玩。我還記得他跟在大人身后,一步也不離人,但讓他在墻邊待著他就乖乖待著,有點像哈雷小時候那個感覺,很可愛。"
“那是夠早的,都多少年前了?!庇嵘蕉“蛋刁@奇, "后來呢?"
“后來?也沒怎么樣。那到底是別人家養(yǎng)的孩子,我又不可能整天住在鄭家看著他。不過我隔了兩年,在路上還偶遇過他一次,你猜他在干什么?他自己在大太陽底下等公交車。鄭家是不給他車用嗎?當時我就發(fā)現(xiàn)了,這孩子受了委屈是不會說的,只會悶在心里。他那個性格像面團一樣,別人搓圓捏扁都行,我都不知道生活在這種大家庭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當然,我這么想也挺自負的,結(jié)果呢,我比他還先出岔子呢。其實霍英飛那回,我要是在爺爺面前死不承認,也不一定非得出國。當時我只是覺得沒意思,懶得辯解,干脆一走了之。留在國內(nèi)還得跟一大家人互相算計,互相翻白眼,不如自己出去一個人生活自在。
“可是凡事有利有弊,我走了也就跟這邊的關系都斷了。中途回國的時候,我又在鄭家見到他,他那會兒都已經(jīng)青春期了,懂事了,看著我那個冷淡的眼神,完全就是拿我當壞人。不奇怪,他跟鄭玉成天天在一起,他們兩個青梅竹馬,不聽鄭玉成的還能聽誰的?"
"等等,這么說我慢慢倒對上號了。”俞山丁說, “我記得他們兩個還有過一段吧。"
“是有一段,其實我回國后就聽說他們在一起了。當時咱們兩個也認識了,就是在彰城談合作的時間。我都想不明白,小時候那么聽話的孩子,哪來的膽子這么叛逆?鄭玉成那大少爺懂什么人間疾苦,他權和錢都沒掌到手里,能有什么擔當,跟他糾纏會有什么好結(jié)局?"
“哦哦,那時候啊?!庇嵘蕉∠肫饋?, “可真沒看出,您還有這么復雜的心思。”
“我的心思多了,我還覺得能拆散他們呢。”霍念生嗤笑, “他是真把我當壞人了,走到哪躲到哪,對我避之不及。后來想想,其實像這種小情侶,外人反對的聲音越大,他們越覺得自己情比金堅。等到?jīng)]人棒打鴛鴦了,他們自己反而該吵架鬧分手了。
"所以我干脆不管了,他們愛談就談吧。不是覺得我是壞人嗎?我不插手總行了吧。有的岔路就是要自己跌個跟頭,知道疼了才發(fā)現(xiàn)走不通。我想他
磕一下碰一下也未嘗是壞事,最多分手受點情傷,趁早自己看清楚,將來哭一哭就過去了。"
他嘴角那絲笑意漸漸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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