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噎了一下,仍堅持道:“陳媽媽說的合情合理,自然可信度高。雙姐兒說的莫名其妙,什么燈籠桿兒南瓜燈,誰光天化日打著燈籠到處走,明顯胡說八道?!?/p>
不想她身后站著的小丫鬟端午“咦”了一聲,又驚又喜道:“太太,是大公主送給四姑娘的南瓜琉璃燈。我在回廊上撿到時,發(fā)現(xiàn)燈座摔破了,連木頭桿都被踩彎了,正著急不知道該怎么跟四姑娘交代呢,原來是……”
她本想說,原來是四姑娘自己弄壞的,卻因為接觸到賀氏兇巴巴的眼神而住了口。
老夫人放下茶盞,目光掃向同樣站在賀氏身后的陳媽媽,先前義正辭嚴(yán)指責(zé)無雙打傷堂妹的人,現(xiàn)在低頭縮腰,恨不得讓自己不見了似的。
“端午,那盞南瓜燈有多大?”老夫人問。
端午看了一眼賀氏,囁囁嚅嚅的不敢出聲。
“我叫你說,你就說,要是誰敢為了這個難為你,盡管來告訴我?!崩戏蛉擞值?。
賀氏覺得這話有指桑罵槐的意思,面色一變,口氣不善地沖端午道:“老夫人讓你說你就說,別鬧得好像誰會為了你說真話就為難你似的!”
端午這才開口道:“那燈籠做成南瓜形狀,圓圓的,大概有這么大?!边呎f邊兩手曲指相對,比了個約莫小西瓜那樣的大小。
老夫人點點頭,道:“陳媽媽,你說你寸步不離的守著四姑娘,眼看著三姑娘因為被發(fā)現(xiàn)闖進(jìn)桂山居而動手推打四姑娘,那怎么就沒看到這盞燈籠呢?按說那燈籠的個頭比姐兒們的腦袋還大,你年紀(jì)還輕,也不至于眼花到看不見吧?”
陳媽媽哪里還回得出話來。
出事時,她就坐在角房里,邊嗑瓜子邊看著兩個姐兒爭執(zhí)。
因為她負(fù)責(zé)照顧的無悔一直占上風(fēng),陳媽媽壓根兒沒打算管。不想后來事情急轉(zhuǎn)直下,無悔竟然跌倒撞得頭破血流。
陳媽媽怕賀氏責(zé)罰,便故意不提害無悔摔倒的燈籠,把責(zé)任都推在無雙身上。當(dāng)時想法不過是無雙年紀(jì)小一定解釋不清楚,誰知道這姐兒天賦異稟,神童似的把事情還原得頭頭是道,背后還有個目光如炬的老夫人給撐腰。
事情至此,大家自然看得出誰是誰非。
老夫人沉聲道:“看來說謊的人不是無雙。老二媳婦,不是我說你,姐兒身邊伺候的人,可不是只管能照顧吃穿就行的。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天和孩子在一起,為人不老實,品行不端,豈不是把孩子也帶壞了。你呀,也是時候好好管管你們房里的人了。”
婆婆說的是道理,賀氏雖仍有不服氣的地方,口中卻不得不應(yīng)是。
老夫人又道:“說起來,老二媳婦也是有功的,你提醒了我一件事。老大和老二都是我生的,自然要一碗水端平,這孫女兒要公道,兒子也不能沒有公道,昨兒老大的那匹馬,是因為你們二房妻妾不合,才死于非命,這其中的損失,你也得陪給老大才行。老大媳婦,那匹馬是多少錢買回來的?”
楊氏掩口笑道:“娘,是兩千兩。”
老夫人點頭道:“老大媳婦,你們做兄嫂的,就大度點,吃點虧,其他零七八碎的使費便不算在內(nèi)了,就讓老二媳婦賠大頭,足兩千兩就好,你覺得怎么樣?”
楊氏又不傻,知道婆婆這是在幫大房出氣,當(dāng)然不會說不好。
老夫人便下了結(jié)論:“那就這么決定了,老二媳婦,你大哥沒了馬,上朝、去衙門、和朋友交際應(yīng)酬都不方便,所以你得抓緊些,我給你三天時間,你趕緊把錢籌足了送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