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家宴上喝醉了,今日起得有些晚。醒后聽聞大伯父出了事,立刻趕來福佑居,誰知一到就看到心上人被當做兇嫌逼問,自然幫忙解釋:“那香囊她昨天已送了給我,當時里面沒有罌芋花,所以就算有人算計大伯父,也不關她的事。”
兩個年輕男女,私下贈送香囊的意味再清楚不過。眼下比起小兒女情.事來,更重要的還是找出真兇。
老夫人輕聲問:“珩兒,你說得這樣篤定,是否拆開來親眼看過?”
君珩一下子被問住,他只是聽唐碧秋念叨了一遍配方,并沒看過,可誰得了香囊會特意拆開看呢。
“沒搞清楚就別亂說?!辟R氏起身,欲將兒子拉到身后。
君珩一下子摔脫了她的手,道:“母親,秋表妹送我的香囊昨晚被你拿走了,今日它怎么會出現(xiàn)在小廝那兒?”
賀氏噎了一下,瞪眼罵道:“你的意思是我害你大伯?君珩,你跟你爹可真是父子,都是不識好歹的白眼狼?!?/p>
“我并非指責母親?!本袼餍园言挸ㄩ_來說,“只是母親當時應承過,待向大伯母提親后,便將香囊還給我,可如今……”
“誰說那小廝撿的是你那個?”賀氏憤怒地打斷他,邊說邊從懷里掏出一個紫檀色香囊丟到君珩手上,“這個才是。我本來打算從福佑居出來直接去找你大伯母,所以帶在身上,誰知到會出這么一檔子事兒。”
一下子出來三個一模一樣的香囊,大家都有些發(fā)懵。
唐碧秋感到各種審視的目光從自己身上掃過,只覺得今次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她跌跌撞撞地沖到君珩身旁,拿過香囊,整個反過來檢查內里。
各色花瓣藥材凌亂散落一地,就像少女徬徨又破碎的芳心。
“這不是我做的,我給姨丈和……和表哥做的香囊里面都用同色的絲線暗繡了他們的名字,這個沒有?!?/p>
她拿過裝了罌芋花的香囊,同樣翻過來細看,然后展示給眾人:“這個才是我送給表哥的。”
大家果然看到香囊內里繡了個“珩”字。
賀氏一語說破眾人心中疑惑:賀氏搖頭道:“你說繡就繡了嗎?誰看到你繡了?”
偷偷摸摸給心上人繡香囊,怎么會當著人,唐碧秋真是有苦說不出。
不過她夠幸運,還是人愿意相信她。
“給爹爹縫制節(jié)禮時我和表姐一直在一起,她做香囊,我做扇套,正好配成一套,”無瑕道,“暗繡名字是我們商量好的。”
“那是做給你爹的,又不是做給你大哥的。”賀氏滿臉怒其不爭,“人家算計你爹,你還幫她說話,難怪都說女兒是賠錢貨,瞧瞧這吃里扒外也是沒誰了?!?/p>
無瑕被搶白得滿臉通紅,蹙眉辯解道:“我只是說我知道的而已,事情又沒有定論,為什么非要人人跟二嬸一樣認定是表姐做的,表姐有什么理由害爹爹呢?”
“沒聽到她要嫁你大哥嗎?若是你爹爹沒了命,你娘又沒兒子,汝南侯府的爵位就是你大哥的,到時候她就是侯夫人。二房不管事的嫡媳和一府大權在握的主母,地位天差地別,理由還不夠充足么?”賀氏一連串問題問得無瑕啞口無言。
若按前世軌跡,唐碧秋確實也是爹爹墜馬事件的受益人之一。
可事情還是有說不通的地方。
君珩承爵,親娘賀氏自然是板上釘釘?shù)睦戏蛉?,但他與唐碧秋的婚事卻連八字都沒一撇。唐碧秋又不知未來事,怎么就肯定自己一定會嫁給君珩?若是最后心上人卻娶了旁人,豈不是白白費力,雞飛蛋打。
爭來的利益未必落到自己頭上,被發(fā)現(xiàn)還要背上謀殺之罪,說不定還會被送官問斬,能做出這事來似乎不是一般愚蠢。
無雙蹭到老夫人腳邊,拽了拽祖母的裙擺,奶聲奶氣問:“祖母祖母,大哥做了侯爺,二嬸嬸是不是就像您一樣是咱們家里的老祖宗了?”
老夫人其實不大相信唐碧秋是真兇,若按害人后的利益論,那賀氏與君珩的嫌疑還更大呢。
她把孫女兒抱到腿上,順嘴夸獎道:“無雙真聰明?!?/p>
經(jīng)過兩千兩那事兒后,賀氏對婆婆生出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恐懼來,總覺得她面上和善,內心奸詐,又對大房偏心太過。這會兒鬧不清楚祖孫倆打什么算盤,便憋著氣兒不肯出聲。
程管家在此時一頭大汗地跑進來。
他派人去人牙子那里問了趙福的住址,找去城郊平安鄉(xiāng),卻只見人去樓空,向鄉(xiāng)里打聽過才知道趙家只有一個兒子,趙福根本沒有兄嫂。
茫茫人海,天大地大,要找出一個人來真是難于上青天。
幸好君恕門路廣,畫了畫像出來四處托人。
三日后,陵光衛(wèi)在津州碼頭追堵出逃官員時,將趙福逮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