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金主楚曜買買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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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行數(shù)日，船隊在蘇州碼頭靠岸。
祁國近二十余年來，先后在華亭、杭州、寧波、泉州等地建立港口與海外通商。
德慶帝此次南巡最主要的目的是視察各地市舶司，直接了解海外貿(mào)易相關(guān)情況。
因此，船停蘇州后，他便帶著一隊官員，改乘馬車往華亭去。
德慶帝此行計劃往返共三日，船隊正好可以進(jìn)行補給，官眷們則全都留在當(dāng)?shù)匦菹ⅰ?/p>
蘇州素來以山水秀麗、園林典雅而知名，不少女眷趁機下船游玩。
無瑕與無雙姐妹倆選擇留在船上，父親君恕隨今上去了華亭，母親大腹便便，行動不便，無瑕將滿十四歲，已是可以談婚論嫁的大姑娘，沒有親近的長輩帶領(lǐng)，到底不宜外出。
無雙獨自出門也覺無趣，便和姐姐一起陪伴母親。不過，最叫她覺得意外的是每日都要過船來的楚婠今日竟然不見動靜。
難不成因為楚曜也和爹爹一樣跟隨皇上離開，所以沒人帶楚婠過來？
無雙猜測得并不正確。
楚曜確實離開御船上岸，但他并沒有與德慶帝同行，而是領(lǐng)著妹妹楚婠趕往位于同里鎮(zhèn)的蓮園。
他們的母親，老郢王妃喬氏在為亡夫守喪滿三年之后，帶同大女兒楚姵往南方散心，不外出訪友賞景之時便長居蓮園。
喬氏離開時楚婠只有兩歲，如今一年多過去，她已全不記得喬氏音容，但母女天性，不需教亦懂得思念母親，一路上興致勃勃、喋喋不休地詢問楚曜：
“娘是不是比姨母還美還溫柔？”
“娘是不是特別想念婠婠？會不會把婠婠留下來？”
“娘是不是會像姨母一樣哄婠婠睡覺，親手給婠婠蓋被子？”
……
可惜，滿心憧憬在踏入蓮園后被粉碎得一塌糊涂。
留守園中的老管事告訴他們：“王妃三日前與郡主一同往寧波，坐船出海前往琉球，歸期未定?！?/p>
待問清楚老郢王妃三日內(nèi)不可能返回，也就是自己離開蘇州前見不到母親，楚婠小嘴一扁，眼淚吧嗒吧嗒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掉下來。
“哥哥，娘不要我了……”她哽咽道。
“胡說，娘最疼你，舍不得你旅途顛簸才不帶你離開上京?！背妆е妹煤寐暫宓?，“是我不好，想著給她一個驚喜，沒讓人報信，她不知道我們要來，不然一定會在這兒等著?！?/p>
楚曜確實沒派人送信來，然而他的目的是反的，生怕老郢王妃知道他們會來，而不愿留下來見面。
不過，皇帝南巡并不是秘密，她從別處聽聞也不無可能。
大約實在太過失望，回程路上，不管楚曜怎么變著法兒哄勸，楚婠的金豆子就是不肯停。
小孩子受了委屈，第一個念頭基本都是要找娘。
對于楚婠來說，一直以來替代母親位置的人是靜妃。她回到船上便往靜妃艙房里鉆，得知靜妃在太后那邊，稍事洗漱梳洗就追了去。
小臉上哭花的痕跡能洗得掉，可因不停抹淚，泛紅的眼圈根本瞞不住人，太后一見就把可憐兮兮的小孫女摟過來，既是哄勸又不失威嚴(yán)道：“這是怎么了？誰欺負(fù)我們的寶貝兒了？告訴祖母，祖母替你教訓(xùn)他！”
楚婠哭道：“祖母把娘找回來好嗎？婠婠想見娘……”
“不是說，今兒一早兩個孩子就奔蓮園去了？怎么沒見著？”太后輕拍楚婠后背，問題卻是問向她的奶娘。
奶娘道：“回太后的話，老王妃不知道王爺與小郡主南下的事情，三日前離開蓮園，出海去琉球了。”
太后一聽便蹙起眉頭：“喲，皇帝南巡，這么大的事兒她還能不知道？她的兒子那么出息，十有*是要隨駕的，還能預(yù)想不到？我看不是巧合走開了，而是壓根兒不想見吧?！?/p>
太后一時火遮眼，沒顧及懷里的小家伙。
靜妃在對面坐著，正好能看到楚婠聽到這番話兩邊嘴角向下拉扯的表情，忙道：“母后，姐姐她當(dāng)初南下也是為了散心，或許少與外界接觸，消息不夠靈通?！?/p>
太后沒能立刻會意，兀自道：“以她那樣的身份，哪有什么消息不靈通的，說不知道都是因為不想知道，不愿聽，不愿看，不愿理。她是怎么對這兩個孩子的，外人不知道，咱們可都有眼看。當(dāng)初老十去了，她死活不讓子修繼承爵位，非說老十遺愿讓肚子里的孩子繼承。我的老十是意外去的，又不是纏綿病榻病壞了腦子，會放著正經(jīng)八百的長子嫡孫不管，指定一個沒出世、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繼承王爵？還不全是她的意思？結(jié)果孩子生下來是個女娃娃，沒能滿足她的心愿，她又把她丟給你，自己跑出去游山玩水。你說說，除了她，還有人做母親做成這樣嗎？”
“哪是丟給我，”靜妃替姐姐解釋道，“那不是婠婠年紀(jì)小，不宜舟車勞頓，怕累著，才沒帶走?！?/p>
“你呀?！碧髶u頭道，“你們姐妹兩個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怎么半點也不像？她心腸太狠，你就心腸太軟，當(dāng)年要不是她把你推到湖里，你也不會委屈到老三府里做妾室?！?/p>
靜妃嚇了一跳，急促道：“能在潛邸里伺候皇上，是我的福氣?！?/p>
“那時候你又知道他能做皇上？八字都沒一撇，連我這個做娘的心里都沒譜?！碧髮o妃印象極佳，真心為她不平，“唉，不過我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覺得你真是好孩子。我在宮里幾十年，誰心口如一，誰心口不一，自然看得出來。你不是只嘴上為她說好話，而是真的沒因此不顧姐妹情。我呀，喜歡你這樣心地仁厚的孩子，可是也覺得你傻。”
太后幾番長篇大論，楚婠聽得半懂不懂，不過話中意指她娘不好，總還是體會得出。
她年紀(jì)小難免思慮不周，適才只顧傷心，不經(jīng)意間給親娘在祖母面前告了一狀，這時卻又聽不得人家說母親不是，出言袒護(hù)道：“我娘……我娘才不壞?！?/p>
太后聞言一怔，心中暗自后悔，不該當(dāng)著楚婠的面議論她娘。且不論喬氏有什么錯處，到底是楚婠的生母，若是因此在她心中留下母親是惡人的印象，將來相處起來難免諸多矛盾，那豈不是亂上添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