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小臉貼著他胸口,可憐兮兮地問,“乞巧她會好的吧?”
“嗯,這個大夫要是治不好,還有宮里的太醫(yī)呢。”楚曜安慰道。
雖然不少勛貴家都能把太醫(yī)請到府里出診,但那也只限于主子們。讓太醫(yī)給宮女下人們治病,有違規(guī)矩。
不過,比起不守規(guī)矩事后受罰,顯然讓他的小王妃破涕為笑更重要。
無雙每天都去探視乞巧,隔著窗子與她說話。
可乞巧的病情一直不見好轉,還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
這日時至子時,楚婠依然未睡。
她咬著筆桿冥思苦想,寫信向汪弘博請教難題。
小姑娘愛說話,不知不覺把郢王府近日發(fā)生的事情也寫了進去:
……
乞巧姐姐病了好多天,雙雙一直很擔心,我也不知道可以幫她做點什么,真是愁死人了。
博哥哥你和雙雙青梅竹馬,肯定知道怎么讓她開心吧?
快教教我好不好?
咕嚕?!?/p>
楚婠寫得正帶勁兒,忽然聽到肚子叫。
好餓!
她未停筆,左手伸出去摸點心,不想摸來摸去只摸到一只空盤子。
這可怎辦?
點心都吃光了,她卻餓得肚子在打鼓。
原本只要吩咐下人去廚房拿吃的來就行。
可是,小姑娘面皮薄,寫信給汪弘博對她來說是天大的秘密,這件事只有近身伺候她的柳兒知道。偏偏柳兒今天回家探望生病的父親,她只能自給自足了。
楚婠爬下榻來,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
在次間值夜的小丫鬟翠兒年紀比她還小,正是能吃會睡的時候,抱著被子在窄榻上打呼嚕,恐怕被人抬走賣掉都未必能醒。
楚婠沿著狹長的通道,一路順利地摸到廚房地界。
“別急,馬上就有好吃的了,今天咱們?nèi)甲约簞邮?,想吃什么拿什么?!彼呐酿I扁的肚皮,自言自語道。
大廚房是個一進的院子,正房與東西廂房各有不同分工。
楚婠從未來過,什么都不知道,胡亂摸進亮著燈的西廂去。
木門微微有些老舊,推開時吱吱呀呀地響個不停,伴著那響聲,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魏媽媽站在灶臺前,慌慌忙忙地從灶上的瓦罐里收回手來——手上還捏著一張黃紙。
“魏媽媽,你在這兒干什么呀?”楚婠微微偏著小腦袋,一臉懵懂地問。
魏媽媽笑道:“小郡主,我是管廚事的,夜里在廚房,當然是看火做飯。倒是您,這大半夜的,怎么一個人到廚房來?您身邊的婆子丫頭未免也太不像話。”
楚婠咬著指尖,對魏媽媽的話半信半疑。
這段日子以來,她日日黏在無雙身邊,耳濡目染,也懂得了不少管家的事情。
譬如說,無雙掌管整個內(nèi)院,可她并不需要親手打理內(nèi)院的每一件事,大多時候只要發(fā)號施令,將事情分派給響應的負責人即可。
再譬如說,分去管衣裳首飾的那位媽媽,也不需要親自動手裁布縫衣,都是在監(jiān)督與安排繡房的繡娘們分別給大家量體、選料子與制作。
所以,管理廚事的魏媽媽也不應該親自下廚煮飯。
楚婠只是單純,并非愚笨,發(fā)現(xiàn)魏媽媽撒謊,并未立刻說破。
她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往灶臺前走,嬌嬌聲道:“人家餓得睡不著,翠兒又叫不醒,只能自己過來了。魏媽媽,你煮了什么好吃的,快給我盛一碗來?!?/p>
屋子正當中的兩口灶上都燉著東西,她走到左邊探頭看看:“白粥啊,一點都不好吃?!闭f著又往右邊,也就是魏媽媽站著的那邊去,“這一煲是什么?怎么一股藥味?”
而且味道還有點熟悉。
魏媽媽一臉賠笑:“郡主真聰明,可不就是藥嘛。老奴上了年紀,腿有風濕,這幾日變天疼痛難忍,所以順手煎兩副藥喝喝?!?/p>
楚婠已然想起曾在何處聞過那藥味。
她每天清晨與無雙一起去探望乞巧,每次都等著乞巧喝過藥才離開——那瓦罐里煲的味道與乞巧喝的一模一樣。
“你……你往乞巧的藥里加了什么東西?”楚婠質問道,“還是說她生病都是你……”
她倏地抬手捂嘴,怎么就叫破了呢。
通過無數(shù)管家的風波,楚婠可算知道那些平日里看起來和善的老媽媽們心腸原來可以那樣壞。她們既然能欺負無雙,也就能欺負她。
楚婠害怕了,轉身撒腿就跑。
“郡主別走!聽老奴解釋!”魏媽媽跟上來拖住她手臂。
楚婠拼命掙扎,好容易掙脫了,才抬腳要跑,卻一下子絆在一口砂鍋上,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倒,額頭磕在磚砌的灶臺邊沿上,頓時血流如注。